这是最有力的佐证。
太子终于冷静了一点下来,他仰首望着大殿顶部富丽的彩绘雕画,回想起来。
跟先沂王妃俞氏的那段过往,他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俞氏更年少,忽然跃上高枝的小妇人,刚成亲就离家远嫁,跟随沂王赴了青州,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手帕交,只有一个冷硬得像铁石的夫君,夫君地位又高,她连抱怨也不敢抱怨,憋了一肚子幽怨,终于得了机会回京小住,他其实没有存心要怎么样她,不过随意撩拨几句,她竟天真地信了,之后半推半就,与他有了一次……
事后,她害怕起来,他再找她,她再也不敢见他。
他倒无所谓,女人多的是,俞氏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因为有沂王妃这层身份,才格外吸引了他两分注意力而已,既然已得了手,她反悔想撂开就撂开罢了。
此后每次再见沂王时,他都会生出点隐秘的得意。
但仅此而已,这是件大丑闻,他绝不可能对谁公开,俞氏吓得缩了回去,于他也算正中下怀,不然,她要是纠缠他,才是个麻烦。
再后来,记不清过了多久,青州报来沂王妃丧讯,他更没放在心上,他的东宫早已有了新鲜的美人,那不过是段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连俞氏的长相都忘了,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却没想到,她竟给他留下了这么大一个要命的把柄!
惊怔呆木等情绪chao水般一层层退去,但这不是结束,更高更汹涌的一波浪向他压下,这快要将他压垮的浪chao只有一种含义:恐惧!
初夏的天气里,太子感觉到了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是俞氏对他薄情的报復吗?
如果皇帝知道——
如果沂王知道——
他不缺子嗣,对小王爷没有任何怜惜之意,更不想搞什么父子相认,他隻想这个麻烦赶快消失!
“去找张友胜。”
许久之后,太子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让他有空时,带着张怀来东宫一趟。”
他想起了与俞氏那次的大概日子,与小王爷的年纪对得上,但这个篓子着实捅得太大了,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又抱有两分侥幸心理,也许是这个姓杨的弄错了呢,沂王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对了,还有沂王自己,他难道也那么糊涂,能叫俞氏蒙混过去——
内监慌张失措地答应着:“是。”
太子心乱如麻,又补了两个字:“尽、快。”
小王爷来过京城一趟,当时他没怎么关注,又赶上牛氏兄弟作乱的消息报进宫,他就算见过他,也忘了他的性情模样了。
但他记得,被他派去过的张怀是跟小王爷同路进的京,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像个蜘蛛Jing,蹲在网中央,把之前丢出去的丝一根根往回收,哪天没收着收漏了,就饿肚子。
被东宫内监找上时, 张太监刚从干清宫下值。
他告了明日的假,打算出宫去看看便宜小闺女。喜姐儿快八个月了, 会坐会爬会咿咿呀呀, 张太监越看越喜欢,几天不见就想得慌,一有假, 就惦记着出宫回家。
怪道人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张太监还真觉出了些滋味,虽说孩子的种有点问题,老婆的来历也不清白,不过张太监渐渐也想开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坐在干清宫里的皇帝三千佳丽儿孙成群, 照样烦恼个没完, 他一个残破之身,能这么着就算享福了。
好好的打算被东宫内监拦腰叫断。
张太监内心十分纠结, 一方面,他眼看着太子越来越不招皇帝的待见,实在不想再冒险跟太子来往;另一方面, 他随侍御前, 又深知自从新年过后, 皇帝的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六十开外的老人了,总这么着, 太子和皇帝这对父子, 可说不准谁先把谁熬走……
要是他此刻撇清, 结果太子先翻身登了基, 那之前那些功夫都白下了不说,以太子的心眼,很可能还得记恨追究他。
左思右想,张太监还是隻好答应了,他不知道太子忽然要见张怀做什么,也许跟上次一样,又要指派差事,大不了再敷衍一次罢。
张怀很好找,京卫当值有固定地点,叫人带了话去,那一卫的指挥使知道张怀的叔叔是御前大太监,平日都不敢管狠了他,一听,立时痛快给了假,放张怀走了。
赶在日落前,张太监把张怀领进了宫,往东宫去的路上,把见了太子要谨言慎行的话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张怀连声应:“知道了知道了。”
张太监犹不放心,又想了想,索性道:“你就别说话了,太子要问什么,我来替你答应。”
张怀有点不满:“叔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心里有数。”
张太监:“哼。”
说话间,叔侄俩进了东宫,张太监的面容板正起来,也没空再教训侄儿了。
太子正独自在日常起居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