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悠然头有点发昏,她啜饮着一杯香槟,这已经是她今晚喝下肚的第三杯了:那股淡淡的葡萄香气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有一种上瘾的错觉。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相携着在舒缓的蓝调音乐里摇摆着,而她则站在舞池的边缘,站在一幅挂画前面。挂画对面是一面反光的金属屏风,她每一抬眼就能看见自己身上那条绿裙子的倒影,在铜黄色的金属上呈现出一种吊诡的颜色。
李泽言不知道去哪儿了大概是和某个被邀请而来的合伙人拉去谈话了。
今晚是华锐的年会,算是华锐一年少有的轻松时刻,然而对于李泽言而言全年无休,此时也绝不会例外。在连悠然眼中,李泽言的一切缺点都源于他太会赚钱,故而太会赚钱算是李泽言唯一的缺点。
她在李泽言被那个来自华尔街的男人拉走之后就一直待在这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喝香槟。
她本是不该沾酒的,但她仍旧想要越轨一下当然李泽言不在她不太想搭理别人也是次要原因因为他们已经为了备孕而禁止一切不良嗜好两个月了,而她总是忍不住想要与李泽言对着干。
喝完最后一口,她瞥见李泽言从舞池另一端向她大步走来,便立即将高脚杯放在了自助餐桌上,像个偷吃糖果的小孩那样动作迅速而熟练。
她先生李泽言向来都是一幅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模样,今晚亦然。他身上那套棕绿呢子的手工西装是她挑出来的,深蓝底色白印花的领带是她买给他的,就连衬衣与外套之间戴着的印花丝巾也是她逼他戴上的李泽言很少穿风格如此休闲的西装,她以年会需要亲民一些为由,强行让他全身上下都印满了她的痕迹。
李泽言穿过人群走到了她的身边,面无表情,不过依旧顺从无比地低下头,方便她亲吻自己的脸颊。
连悠然的眼睛闪亮,她的呼吸里充满了残留的香槟香气,微醺的模样再明显不过。李泽言看了出来,他的眉头刚有靠拢的趋势,就被连悠然抢了话头。
她微笑着问:谈得如何?
李泽言反问:你喝酒了?
连悠然点了点头,坦然道:一点点,三杯香槟而已。
李泽言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恐怕李太太已经忘了我们现在正处于什么时候?
连悠然不吱声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身体向前,额头抵在了他的右肩上。李泽言总是说他对公共场合的亲密行为持保留态度但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他的妻子的亲昵呢?果不其然,男人西装下的身体因为她的靠近而放松了些许。连悠然侧过脸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颈窝,李泽言便也没有再继续审问她。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倚靠了大概半分钟,连悠然就抽离了他的胳膊,转为捏着他的手。
你觉得我今晚漂亮吗?她昂着头,注视着他,认真地问道。
李泽言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垂散在后背的发丝。
他其实是嫌她太漂亮了。二十多岁的女人,既青涩又成熟,一双眼、一张唇、一头发,漆黑的、鲜红的、雪白的整具身体无处不是美丽的。那条绿到妖异的吊带裙子和她天鹅般的细长脖颈上挂着的鸽子血吊坠衬得她越发苍白、灵动,甚至艳了起来。
甫一出门他后悔让她穿上这条晚装裙了,他对她应该再苛刻一些,比如让她换一条保守的蕾丝长裙。
李泽言下意识地将手停留在了她纤瘦的肩上,然后侧了侧身,将大半的她给遮住。
然而连悠然今天仿佛始终要与他对着干似的,她在他移动脚步的下一秒便心有灵犀地抬起了手,示意提供香槟的侍者过来。
李泽言凝视着她裸露着的、从肩部到指尖那流畅优美的仿佛一道溪流的线条,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下不为例。
连悠然端起一杯香槟,小小地含了一口,然后用空闲的那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贴住了他的嘴唇。
冰凉的ye体顺着两人嘴唇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渡了过去,那股一直萦绕在连悠然身上的葡萄香气也如藤蔓般缠上了李泽言。
香槟度数不高,是一种优雅的怡情的酒类。此时优雅与否难以确认,可怡情是一定有的。李泽言的酒量不深不浅,但也不至于为一小口香槟倾倒。然而他一向清朗的眼珠却慢慢变得莫测起来,原本放在她肩上的手现在抓住了她握着杯柄的手腕上。
连悠然眼睛微闭,睫毛颤抖,像两面羽毛扇子。那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却下意识地一松只听一声闷响,盛着半杯浅金色的ye体的酒杯落在了她的裙摆上。吻便就此结束了。
低头看去,绿得生机勃勃的裙身被香槟给打shi了一大片,变得像是雨后的雨林,chaoshi的布料贴在她的身上,显得颇为狼狈。
哎呀,我可喜欢这条裙子了。连悠然小声地惊呼,然后看着李泽言一脸无奈地弯下腰拾起空杯,老公,怎么办啊!
李泽言将空杯放好,敛了眉眼,看不出情绪地说:都结婚两年的人了,还这么笨手笨脚的。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