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个美妙又事故多发的季节。
美妙就美妙在高温炙烤下多巴胺容易骤然升高导致大脑发昏人见人爱,见人爱人,一不小心就失足坠入爱河,进而,事故多发因为坠入爱河的人绝大部分都紧接着淹死在了河里。
所以夏天的爱情总是热烈又急促,或多或少还掺杂着烫人的rou欲。
但我从未想过夏天的故事会发生在我自己身上至少,在那个夏天之前,我没想到我会和查理苏和平共处,甚至和平得简直过了头。
回想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怪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还有那个见鬼的夏令营。
*
前往夏令营的前一天,半夜突然下起了暴雨,而我养了十年的那只安哥拉兔也在雨声中突然寿终正寝,享年十岁。
我把它装进了一个木匣子里,冲进雨中,穿过庭院中的那丛铁线莲,然后为它掘了一方小小的坟墓。
雨真是太大了。
我半蹲着,在沉重的雨中一下一下挥动着铲子。兔子的小棺椁静静地躺在我的脚边,等待着我即将为它举办的葬礼仪式。
脚下泥泞的草又软又粘,踩在上面我每过一秒都会怀疑一次自己是否会塌陷下去,被shi答答脏兮兮的草地所淹没。
但我还是继续不停地挖着。
仲夏夜总是闷热的,地球像被装进了一个密封的罐头里,用高温烘烤,即使下暴雨也只是让罐头变得chaoshi难耐。
雨水把我浇了个透,我的发丝、睡裙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我猜大概像一个从水井里爬出来的女鬼,只不过周身散发着的是chao热的水汽。
然而就在我掘坟掘到一半的时候,查理苏突然出现了。
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用力将我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
查理苏不姓苏,他姓查名理苏,名字奇怪得不得了,百分之百会让人误解。查理苏和我一般大,好吧,比我稍大一点,但令人无语的是,他总是想让我叫他哥哥。
我之所以会和他认识纯粹是因为他父亲和我父亲关系很好。但由于我们从小到大一直上的都是寄宿学校,每年我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月,每一次都可以说是冤家聚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我们五岁的时候,莫名其妙地,他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我的未婚夫。
我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查理苏是个彻头彻尾的自大狂。他甚至还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叫露娜(Luna),因为他说我就是个小疯子(lunatic)!
我简直要被他气得半死。
但我摸着良心说话,查理苏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他的美貌惊人。
他的银发总是有些长。查理苏偶尔会扎起来,那种时候像极了一束被小心剪下来织到一起的月光。悄悄地说,我一直嫉妒他有着一双色泽旖丽的眼珠子紫色的,比铁线莲紫稍浅一些,危险得出奇,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和他对视。
他是个男孩,可他跟我一样白。更不公平的是,尽管他在进入青春期之后忽地一下窜高了、肩也变得很宽,但他的轮廓仍然异常深秀,完全没有丝毫长残的迹象。
可以说自我们出生时起,查理苏的美貌就始终不曾衰退过,甚至可能永远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遗憾的是,这则普世真理在他把我从草地上拉起来的那一刻起就被无情地打破了
没有人的美貌能在暴雨中幸免于难,没有人。
我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认定了我确实像个从水井里爬出来的女鬼因为查理苏看起来就像是个从水井里爬出来的男鬼。
他的银发粘着他的脸颊、下颌和颈侧,半透的衬衣也紧贴着他的胸膛,雨珠不停地从他的睫毛上滚落下来,因此我根本看不清他的眼。
狼狈极了。
你在干什么?查理苏捉着我的双肩,声音在暴雨中忽远忽近,听不真切,你这个小疯子!这么大的雨你想染上肺炎吗?
我有些不耐烦地大声道:我的兔子死了!我要让它入土为安!
那双紫眼睛倏地睁大。
他看着我,明明雨水快要把我把他的眼睛迷住,但我却清楚地读出了一丝诧异。
兔子死了?你的那只安哥拉兔? 查理苏问道。
我听清了他的每一个字,一时间比他还震惊我好像就和他提到过一次我的兔子的名字就叫兔子,而且还是很久之前。他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张了张嘴,话好像涌到了舌尖,却吐不出来。
就是它,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死了。良久,我干巴巴地说,所以我打算给它挖个坟墓,好让它安息。
这时雨势又变大了。
我看不清查理苏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微微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是在评估什么似的
忽地,他笑了起来,口吻也不知道是真诚还是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