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川杀进荒梦山中,循着洛寒京的气息杀进地牢中。
他懒得去想魔教为什么要引他至此,反正能救到洛寒京就可以了。
陆擎川越战越狠,长刀挥舞如电,一身杀气震得魔教教中后退数尺,谁也不敢再去拦他,让他冲向了地牢深处。
陆擎川终于看见了洛寒京。
远远相望,陆擎川心魂颤痛,竟是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妖气被阵法所震慑,牵着宿主不得靠近。
洛寒京被魔教囚在地牢深处,已经被降妖阵折磨得奄奄一息,妖魂不稳。
殷红长衣散落在黑石上,像朵已然枯萎的花。
洛寒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惨,他只是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妖精,却永远被裹挟在看不见尽头的麻烦中,仿佛永远也不得快活。
陆擎川不顾妖气阻拦,大步冲向洛寒京。
妖气被迫离体,远远地与宿主分割开来。
陆擎川一步一步走向洛寒京,脚步一步比一步沉,一步比一步迈的艰难。
他几乎忘了,他本已走火入魔昏睡多日,是靠着妖气支撑,才能活下来。
离了那股妖气,被镇压在心海之中的邪妄真气再一次冲入四肢百骸中,撞得陆擎川摇摇欲坠。
可他必须要来。
那是他的鼎炉,更是他的妻子。
是他唯一可以为之欢喜和愤怒的贪念执妄。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再有这样一件物,能让他如此疯魔,让他死都不愿放手。
陆擎川天性无情,所有的情绪,都倾注给了洛寒京一人。
洛寒京,是他的一切。
陆擎川的经脉开始崩裂,那些抑制不住的真气疯狂翻涌在气海丹田中。
洛寒京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越靠越近的陆擎川,在有些如梦如幻的恍惚中小声说:“楼主……”
他做梦了,梦到了很多往事,恍惚中忘记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他好像仍然睡在天水一楼的暖阁里,昏昏沉沉不知日月,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面前的微光和高大的人影,又像从前那样开始撒娇,软绵绵地叫着“楼主”。
陆擎川气海震颤更加剧烈,他抬手想要拂开洛寒京额前的乱发,却被三尺禁咒狠狠弹开,狼狈地摔倒在远处。
洛寒京不知所措地看着陆擎川。
陆擎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爬起来继续走向他,停在三尺之外看着洛寒京,抬起手,缓和地想要触碰,却再一次被狠狠弹出去。
他像头发怒的狮子,冰冷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怒火,却无能为力。
陆擎川说:“洛寒京,把禁咒解开。”
洛寒京心中委屈,却已经虚弱地说不出太多话了,只能半闭着眼睛轻声说:“这是仙君下的禁咒,我解不开……”
陆擎川说:“洛寒京,你每次拒我于千里之外,都是因为受制于人吗?”
洛寒京很委屈,委屈到想打人。
他也不想的……
不想逃走,不想骗人,不想一个人憋着心思,更不想每次都把陆擎川狠狠推开。
他是妖,一个孤零零长大的小妖精,他喜欢被人捧在手心里,喜欢那块木头温柔蛮横的脾气,喜欢那些肉麻的情话,喜欢一个姿势都不换一下的那些夜晚。
他有多喜欢啊,喜欢得想要变成一棵合欢树,永远留在天水一楼里,千年万年地慢慢开着花。
可他总是有太多不得已。
不得已地逃避,不得已的欺骗,不得已地拒绝靠近。
陆擎川强行压着体内真气,冷冷地看着洛寒京,他再一次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再一次被狠狠摔向了远处。
经脉崩裂,七窍流血,陆擎川一次一次蛮横地试图靠近,鲜血却已经在地牢的降妖阵上淌成了血泊。
洛寒京被锁在铁索上,哭着想要站起来:“你别过来了……陆擎川你别过来……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
可他缺了一魄又被降妖阵囚困半日,哪里还有站起来的力气。
有些人是一根筋的傻子。
就像他明知一介蝼蚁凡躯根本打不破上古仙君设下的禁制,却仍然一次一次地试图靠近。
洛寒京看着一次又一次送死的陆擎川,呆呆地流着泪,想要伸手,却不小心把陆擎川重重击到了远处。
他一直以为,陆擎川不爱他。
陆擎川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瘫着一张脸,如果不练功,洛寒京甚至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鸡儿。
陆擎川在他身边体现过最多的,只有控制欲。
神经病一样的控制欲,和神经病一样的宠溺纵容。
洛寒京无法把陆擎川那些病态的感情当做是爱。
哪怕陆擎川在他耳边用冷冰冰的语气说过一万遍“我爱你”,他也无法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爱情。
可陆擎川再一次踉跄着冲了过来,沾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