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True End】
陆沉一言不发地坐在汽车上。
周严从后视镜瞥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少爷不眠不休赶了好几天的路,从接到那封从海外寄来的信的那一刻起,他便失去了所有从容。那封信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继而又在膝上抚平,陆沉紧皱着眉头想要在那些字句中盯出什么端倪。
少爷,就快到了。周严观察了一下路标。
不远处是几幢小别墅的影子,夜色已深,只有零星几个窗户中透出隐隐的灯光。
然而陆沉却像是听不见旁的声音,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冲出了车门,疾步迈进那幢暗着灯火的房子。
大门紧锁,他从口袋中摸出钥匙,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对不准锁孔,胡乱捅了一气才勉强将门打开。门内规规整整地放着几双女鞋,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馨香,楼上的卧房传出了响动,他捏紧了手中的信纸冲了过去。
他顾不得许多,推开门便想喊她的名字,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一路上滴水未进,他干燥得像是要烧起来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耳侧袭来破空声,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便被人重重一击敲在肩上,那人也不含糊,紧接着一脚踹上他的膝弯,趁他矮下身子,有什么粗糙的编织物擦过他的脸颊勒在他的颈上,顺势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密密匝匝地捆牢了。
一系列动作迅猛狠厉,那人花了不少力气,将他捆住之后便坐在一边喘起了粗气。
陆沉却是笑了,猩红的眸在浓黑的夜色中泛着妖异的光。
在那人贴近他的时候他便明白了,索性放松了力气任她折腾。
那人喘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啪地按亮了电灯,下一秒便惊叫了起来:陆先生?!
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重新见了她的陆沉反而安下心来,就这样侧躺着看她,仿佛浑然不觉双手被缚在身后的疼痛:筝筝。
唤得低哑,她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却硬生生止住了想要上前扶起他的动作。
看来你收到信了,你来了正好,我好把一切都还给你。她背过身去,将整理好的提箱摆在房间中央。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他用肩膀支撑着身体,勉强跪坐起来。
也好,今天就与你说清楚。苏筝筝踱到他面前低头看他,铺天盖地的审视掩盖了一丝微弱的眷恋。
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
是当地的日报,虽然没有占据头版头条,却也在内页中占了四分之一的版面,照片上的陆沉身着西装侧对镜头,正与一个银灰头发的高大男人握手。
苏筝筝将报纸的标题翻译成中文,先生,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你不是什么神父,也早就知道了我假扮男人,什么困境,什么娶妻,一切都只是在等我自投罗网。
陆沉望着那篇报道眼角抽搐,一声叹息后,他低下了头:对不起。
苏筝筝合上报纸,将它丢在陆沉身前,被愚弄的挫败感攫住了他,她绷紧了下颌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然而泪水却抢先沾shi了眼眶:先生,我虽未与你正式成婚,但心中是想与你相守的。
她咬了牙想让语气显得冰冷,愈发浓重的鼻音却将她的努力付之一炬:我本来就不是无忧无虑,纯稚可人的娇娇小姐,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扮什么高洁傲岸呢?!
陆沉终于是厘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觉得实在有些荒诞。最初还以为是被他送出国读书的小姑娘拆穿了他最初的谎言,胡思乱想些身份悬殊,高攀不起之类的,便写了封信到国内要与他一拍两散。谁想到居然是气他在她面前隐藏了自己,思及此,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几乎藏不住自己的笑容。
他本就知道那样心血来chao的谎言维系不了许久,自己也确该向小姑娘完完整整表露自己的心迹,却担心那些肮脏不堪的真相令她退却然而自己也忘记了,他的筝筝并不是温室里不染纤尘的玫瑰他笑了起来,原来小姑娘要比那个患得患失的自己勇敢许多。
筝筝,他对上她噙着泪花的眼,我向你道歉,最初我不该蒙骗你。
神父的身份是假,被教会为难只能假意娶妻是假,但是被筝筝搭救是真,爱筝筝也是真。跪坐的男人仰望着她,目光中闪着憧憬与执着。
我不信,苏筝筝后退了一步企图躲开他像是要紧紧束缚住她的目光,心中持续而连绵的痛折磨着她,你事事瞒着我,对你来说我根本可有可无,那天就算我不去百乐门,你陆先生也能风风光光全身而退,搭救你?不过是欺骗你我的借口罢了。她本就应该回到尘埃和淤泥当中,若与他相遇是场跌宕起伏的梦,那此刻也真该醒转了。
筝筝,陆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还能在这里与你说话,是因为你让我想活下去。
他又想起那个月夜她怒气勃发的明亮双眼,那是可以点燃一切绝望而又死寂的心灵的火。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