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木剑劈空而来,挟着雨点形成的旋涡,直指季川咽喉。
季川猛地侧身躲开,顺势用黑泥化作利刃往剑来的方向刺去,他面目狰狞:“是你!”
他能这么快赶过来,肯定是季舟行那里出了差错。
骆危跃地而起,踩着飞向他的泥刺接近季川,木剑顺势回到了手中,剑刃朝外,闪着流光。
季川看着他直来直去的打法,诡笑一声,黑泥在半空中编织成网,化为一个巨大的罩子扑向骆危。
骆危被泥网拽住,手脚均被束缚,垂吊在半空中。
剑尖离季川灵台只有一寸,他得意地笑起来:“拿把破木剑就想要杀我?”
“我不杀你,骆川。”骆危眸中闪过金光,开口间,周围的黑泥如枯干的裂片,一片片剥落下来,少年剑主拎着剑,说着他每次见到季川都会重复一遍的话。
季川戾气陡升,眉间黑心一点显现:“你不准叫这个名字!”
他暴怒伸出青黑的双手,发紫的指尖虚空中用力掐起,无数道黑泥刺向骆危,再次缠上上他的脖颈、腹部、手腕和脚腕,同时两边朝着反方向用力拧。
一道惊雷闪过,骆危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笑,眸色如撒碎的金箔,在深重色的雨幕中闪着惊心动魄的光。
“不杀你,也不会留你……”
“骆危——!”少女清脆的嗓音穿透雨声,如雨后的第一束阳光穿透云层,驱散雾气。
少年瞬间失声,僵着身体,保持着被箍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可怜模样。
季川的黑泥根本伤害不了他,即使如此,骆危还是远远地看了眼云芝芝,眸中蕴满水汽,一副被欺负后而委屈的神情。
云芝芝心急如焚地抱着玄晶,心想,玛德,灵石她都嗑了,玄晶不也能嗑么!
她将玄晶举过头顶,掌心用力一合,白光乍现。从天倾下的雨滴四面八方涌来,连天顶的云层都好似被吸下来,汇入白光中。黑泥,石子,竹叶,云芝芝周身所有不落根的碎物如倒走的流星般卷入手心,化为齑粉。
季川被巨大的灵压震得吐出一口血,他脚下铺开的黑泥开始自燃,泛着金色的火光,带着云芝芝的意志,只为毁灭他而来。
他抬手护着自己的灵台,用仅剩的黑泥裹挟自身,保护自己。空气中绵绵密密的杀意,令他喘不过气。这个女人,做起事来居然如此心狠,不惜烧毁自己也要他亡!
这时候骆危只需补上一刀,就能置他于死地。
骆危却看也没看他,转身朝失控的云芝芝走去。巨大的灵压吸走了所有东西,唯独骆危可在其中自如行走。
“胆小鬼!”季川满嘴是血,不知为何开始朝那道背影吼叫道:“你来杀我啊!”
我说过,我不杀你,骆川。
骆危的声音在季川的脑海中响起,百年来,无数季家人死在他脚边,血流成河,浑身殷红的少年总会容色冷淡地站在那里,对着倒在血泊中尚有一息的季川冷漠道:我不杀你。
他答应过那个人,绝不杀你。
季川胸口一窒,五脏六腑如被一只手攥紧,灵台失了清明,只听到虚空中有一道厉声传来:“回!”
……
云芝芝融合那枚玄晶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救下骆危!
所以周围浓重的灵压,骆危没有感受到分毫,她的灵力带着她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避开骆危,不会伤害他。
他走到云芝芝身边,伸手拂在她面上,冰凉的指腹触到柔软的脸颊,云芝芝一个激灵,手指顺势一收,在她指尖翻飞的碎物颓然掉落,方才暴起的灵压也如雨落水中消散而去。
巨大的漩涡瞬间消散,四周只余哗啦啦的雨声。
云芝芝倏地睁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茫然。
“云芝芝,”骆危的声音好似冷澈的泉水,一下子把她的迷雾浇开了,“雨很大,我们先进屋吧。”
云芝芝回过神来后,拽住骆危的衣袖,五指攥紧,喘着气:“那个坏蛋呢?”
骆危垂眸,藏去眼底的笑意:“刚被你吓跑了。”
“跑了?”她刚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就算为了骆危也好,为了以后不再麻烦也好,突破自己的认知决定杀那个人,居然让他给跑了?
周围都是因她而起的火光,被大雨浇灭后,一片荒凉。
云芝芝以为这是那个坏蛋搞得,黑泥蔓延,导致万物都被糟蹋了,完全没想到这些火是因自己而起。
云芝芝气鼓鼓的,却看到骆危颈间和手腕都有着黑黝黝的痕迹,很深,想到刚刚从泉水里出来的那一幕,她的心又揪起来。
“回去,快些给你上个药。”
骆危:“没关系。”
云芝芝瞪眼:“怎么会没关系,那个人就是冲着我来的,却让你这样……”
说着说着没音了,愧疚让她失了言语。
骆危眨眨眼:“只是有点疼。”
其实没什么感觉,他也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