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自习课排名刚下来,徐羽就按照排名一个一个地叫人出去,细细地分析成绩、制定学习方案。
轮到乔贯松时,他拿着成绩条进到走廊里,就见徐羽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看他。
见乔贯松出来,徐羽伸出手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礼貌地指指对面:“来,坐。”
乔贯松乖乖坐到对面,把成绩单推给徐羽。
徐羽拿过看了半天,笑容慢慢消失,叹了口气:“你这语文发挥得怎么样完全靠脸啊,数学和英语还算正常,略略比往常低了一两分,文综还应该再上五六分,就是语文——”
徐羽纳闷道:“蒋启的语文我都带上来了,你的语文成绩怎么固执得和你的这个人一模一样呢?”
乔贯松哪儿敢说话,他附和道:“是啊。”
徐羽道:“你这个问题是顽疾,我好好看看你的语文卷子。你要是想进B大,你的语文成绩至少得135以上吧?”
“数学必须150,英语尽量靠近150,这个你还有一年时间,应该差不多。文综也是问题,文综能不能冲250?”徐羽道。
乔贯松哪儿敢说不,但他性格又谨慎得很,于是讨价道:“保证240。”
“240?”徐羽嘟哝,“那压力又回到语文上了啊,还以为能摊给文综老师呢。”他开玩笑般地略有顽皮地笑笑。
乔贯松跟着笑笑。
徐羽又跟乔贯松分析了一通,最后终于把话头扯到了之前乔贯松发的誓上:“小乔,你之前是不是说,我不用管你玩手机,你可以用月考成绩证明?”
乔贯松道:“是啊。”但是他也管不住自己那不听话的语文啊。
徐羽点点他的月考排名,似是恍然般向后一仰,又迷惑地凑到乔贯松跟前,问道:“那证明出什么来了?”
乔贯松总觉得徐羽今天在他跟前的戏比从前多,也许是徐羽被他的排名刺激到了想逗逗他吧。乔贯松顺着徐羽的意思道:“证明出我不该玩手机。”
“也证明了我拴不住我的语文,它是一匹野马。”乔贯松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没成想徐羽的脸色忽然有些奇怪,他看看乔贯松,又看看写着乔贯松语文成绩的小条,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道:“换个喻体,换个喻体,这个不合适。”
乔贯松想,徐羽这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是因为他忽然表现得没那么客套梳理了所以显得有点嬉皮笑脸?
他乖乖地准备换喻体,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别的恰当的喻体,于是随口乱说道:“我暂时还没能把握语文的规律,没磨透语文的那个点。”
徐羽没发表任何评论,他受不了地用手拄住额头,憋笑憋到肩膀发抖,但仍然坚持抖着嗓子道:“没事,我、我们继续说你发誓的事。”
他笑了半天,摆摆手诚恳道:“对不起小乔,不是你喻体的问题,是我自己太——咳咳。”
徐羽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对,证明出了你不该玩手机。”
乔贯松不是不懂,但他真的没想到徐羽会想到那一层去,于是琢磨了半天没找到徐羽的笑点,见徐羽说回正题,赶忙道:“对,我不该玩手机。”
徐羽道:“既然如此,你以后是不是该把手机放在家里了?”
乔贯松沉默了两秒,如实对徐羽道:“老师,我看手机其实只看一眼,我——我——他把我拉黑了,我看手机有没有消息其实是为了心安。”
“更影响我的不是看手机,而是怎么看手机不被发现。”乔贯松道。
徐羽的笑意已经全无,他听过后,浅浅地叹了口气,道:“他拉黑你,就这么影响你?你已经等他消息等了快三周了。”
乔贯松不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羽道:“我的学生时代见过很多谈恋爱的人,像你这么执着的我头一次遇见,又不是见过面,何必如此认真。”
徐羽说完后,又自然而然道:“你和他没见过面吧?我看你这样,估计是网恋。”
乔贯松还没来得及奇怪徐羽为何会知道他和朝戈没见过面,便将这份浅浅的疑惑转成了对徐羽的敬佩——猜得太准了。
乔贯松道:“是的。”
徐羽向后仰躺在靠背上,大半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小乔,不要着急确定自己的性向,你父亲那么苦,你何必去受一样的罪呢。”
乔贯松道:“我很确定。”
徐羽笑:“你怎么敢说自己很确定?就凭一次什么都不算的网恋?青少年时期的荷尔蒙不可信。”
乔贯松道:“老师,您觉得我是会轻易说自己很确定的人吗?”
徐羽道:“我知道你不是,但深思熟虑不代表正确,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确定的。”
乔贯松道:“我知道父亲是同性恋之后,或多或少会更关注这方面的资讯,我觉得我是,是因为我对他——对他——”乔贯松感到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