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勤很快就睡着了,嘴角上扬,似乎在延续刚才的美梦。
有时他会想,如果自己不那么要强,不那么竭斯底里,只要他态度软一点,坦白一点,他们会如何呢?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当时他们分隔二地,大概就是欠了这么一点沟通,而他总是不给欧嘉良这个机会。
如果最后那通电话,他坦白将自己失去母亲的彷徨无助说出来,欧嘉良一定会赶回来的。
他睡了一顿好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而手机已经没电了。
他惊愕地看了看熟悉的房间,头痛欲裂,一张小纸条飘到他旁边。
他捡起一看——我上班了,记得吃早餐,良。
他捏着纸条,抱着头低yin了一会儿,突然惊起什么的,赶紧找了个合适的充电器插上手机。
70、【七十】
四年来,欧嘉良难得一次主动回家,本来约了朋友逛街的欧母高兴得早早回家,还买了餸菜,准备煮一顿丰富的晚餐。
她从前只顾着工作,一年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月是住在家里的,结果失去了丈夫,又忽视了儿子。
等到她醒悟过来,却用了两个月关住儿子,日日夜夜在家里监视着他,后来又想方设法扭转儿子的性向,母子俩的关系终于越来越僵。
最后她赶走了方学勤,自己也弄丢了儿子。
她后悔吗?
她后悔过,但每每想到方学勤那气势凌人的样子,她心里就总有条刺似的。
那是她的儿子,竟被一个男人抢走了。
但现在一想到儿子下辈子就孤家寡人一个,她就更加后悔了。
她怎么生出一个这么死心眼的儿子呢?
门铃响了,她立刻过去开门了。
她伸手想把儿子拉入门,欧嘉良却避开了,径自走了入屋。
他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前天方学勤闹了他一晚,他根本就没有睡好。但他如此困倦还赶回来,为的,自然不是那顿早就不渴望的晚饭。
不过当欧母将那三餸一汤放上桌后,他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把碟子都清光了。
他抹抹嘴,见欧母心情好,终于开口了:“妈,我想问你几件事。”
“问吧——还是待会再问,妈今天买了苹果,你坐坐。”
她一站起,欧嘉良就说:“你以前说阿放不给好脸色你看是真的?还是他讨好过你,只是你依然看他不顺眼?”
“他一副你怎样都不会离开他的样子,难道不是给脸色我看吗?”欧母重新坐下来,看着满桌的空碟子,最后心软下来,坦诚道:“是,那两年你不在的日子,他一出粮,就会买东西上来给我,过年过节都会上来。”
“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动吗?怎么你还口口声声说他对你不好。他性格硬,我还总要他忍耐,后来还怪他怎么忍不下来。”欧嘉良有些激动,站了起来,踱了两步,又问:“你派人跟踪他是吗?”
“我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他们那些人,你一走了,我就要替你看着他,要是他又跟他家人一样欠下一屁股债要你还呢?要是他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呢?”
“就像那时候你在家里装了摄像头,发现我和他在一起,然后把我关住,都是为我好,对不对?”
欧母被欧嘉良的激动吓到了,顿时焦急起来,“我是为你的前途着想,妈妈哪一件事不是想你好?现在你喜欢男人,妈妈都接受了。那些陈年旧事我们都不提了,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你跟他说了什么话?”
“我说了,就是说了……”欧母脸色惨白,那些话连她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刻薄的,现在在欧嘉良面前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勉强解释:“连他妈妈去世你都没有赶回来,我以为你们分手了……”
“就算分手了,代表可以说那些话吗?”
“那件事的确是妈妈错了。”
欧嘉良抿一抿唇,明知道最后的话必定会伤透欧母的心,可这次还是狠下心来了。
他说:“妈,你既然那么会查人,怎么查不出你关着我的那一晚,他一个人在地铁站里等着我?他是为了我没有高考,为了我与家里人断了关系。就算这样,他都不让我丢下你,他说他家里还有个妹妹陪着爸爸,但我一走,你就什么人都没有了。你这么会查,怎么查不出来他对我的真心呢?你塞给我另一个男人,但对我最好的那个,偏偏是被你拆散的。”
欧母沉默了好久。
欧嘉良等了一会儿,就开始默默收拾桌子,直到他收拾好了,欧母还是沉默的。
时光是检验一个人的最好工具。
她与方学勤相处了差不多两年,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他,打从心底拒绝了他做的一切,但现在看回去,方学勤倔强是倔强,说话也不动听,可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有心的,比如她生病的时候,他就天天过来照顾她,母亲节儿子不在,也是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