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物及人,自己这般冰冷煞气的模样,谢清辞在心底,大约……也是避之不及的。
这么一想,谢清辞太学这几日为何倏然冷淡,便也有迹可循。
萧棣深吸口气,心口还是泛起一阵抽痛。
他心知肚明,他和谢清辞,一个是海棠春睡万物生,一个是风刀霜剑夺人命。
从来都不该在一方天地。
本是无妨的。
他自有法子让天地相融,大不了,撞开,撕碎,重塑罢了。
可如今,和谢清辞同片天地的许徽舟翩然而至。
他们二人……宛如生在温香处的双璧,处处登对养眼。
随意捡一段旧事,便是聊不完的话。
许徽舟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提醒他,那雨夜后的星辰皓月只是惊鸿一瞥。
注定是镜花水月,转瞬成空。
萧棣跟在二人身后,压下心头的焦灼烦躁,悄然握紧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不知道棣棣你是顺手考个试,还是顺手杀了个人?
第34章 粗陶宫荷(1)
偏偏许徽舟茫然不觉, 还作势想替谢清辞拿着荷花。
一只大掌伸过来,冷冷扣住许徽舟的手腕。
“我的东西,就不劳烦许公子了。”
说罢, 萧棣便横腕一拦, 将那荷jing牢牢握在掌心。
力度之大, 让站在一旁的荣公公都怀疑这几束花会不会被他拦腰掐断……
萧棣面色冷戾如沁寒冰,拿着绰约的荷花, 都像是斩人利器。
谢清辞微微挑眉。
自从许徽舟到了自己身边, 萧棣的脾气倒是愈发大了。
冷风阵阵, 许徽舟笑容一僵, 不知不觉离谢清辞更近, 语气仍如潺潺春溪般温润:“……小将军不必和我见外,我和清辞从小一起长大,你和他交好, 以后与我也如同自家人……”
许徽舟比萧棣大几岁,但为人和煦温润, 对无爵无职的萧棣也尊称一声小将军。
他穿着太学的白衣长衫站在谢清辞身侧,如覆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萧棣轻眯眼眸, 不急不缓的淡淡应下。
小……将军?
自家人?
许徽舟这番话俨然是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此刻, 他正以谢清辞至亲好友的身份自居,不动声色的拉拢自己以表亲近。
许徽舟……他又有何资格说出这番话。
电光火石之间, 旁人还未觉得如何,荣公公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刚见识了萧棣杀人的决绝模样, 此刻看萧棣勾起的嘴角,都能联想到小兽猎食时露出的森森獠牙。
危险又致命……
他一路都提着心,生怕萧棣暗中对许公子下手……
还好, 萧棣只是寸步不离的紧随在殿下身畔,没有任何出格举动。
荣公公徐徐松了口气。
似乎……只要殿下在这恶兽身畔,那动辄夺人性命的獠牙和利爪便被小心翼翼收得很好。
特别是自从屋檐上挂了几盏灯后,流云宫的人谁不对乖顺沉默的萧棣赞不绝口呢?
偏偏是他,看到了这人的真实模样,吓得做了好几次噩梦。
荣公公想着想着,都有几分心疼自己了。
*
三人回到宫室,荷花在夏日折射下潋滟生辉。
许徽舟已把方才的些许不愉快淡忘,兴致盎然的寻名贵的官窑瓶插花。
“清辞来看,这是我曾对你说起的汝窑清瓷,和这荷花恰好……”
瓶身光可鉴人,纹路无一处不雅致。
谢清辞手持荷花随手轻转,荷花尖尖角染上不为人知的清透粉霞,像是夏日不为人知的心事。
他耳朵听着许徽舟说笑,眼神却不由飘到了宫外。
萧棣……看到许徽舟拿了那花瓶,便沉默着一转身出了门。
也不知又动了什么心思。
谢清辞正思量间,萧棣身影已再次出现在门廊处,唇角微翘,背手大步流星走来。
谢清辞胸腔莫名一跳,飞速别过眼看向许徽舟,笑着应和:“是啊,汝窑清荷,堪称双璧。”
“只是这配法倒是随处可见。”萧棣一进门便看到某人言笑晏晏的和许徽舟说笑,心底冷哼:“殿下,臣方才也去寻了花瓶。”
说罢,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放至身前。
微带薄茧的手掌上,赫然托着一只粗陶胆瓶。
陶器坚硬粗粝,纹路甚是狰狞。
萧棣从甘肃某地带来的粗陶,大约是从砂砾风沙之地锤炼出来的。
薄如春花的谢清辞捧着宫荷站在光晕中,萧棣托着粗陶立在门廊的Yin影下。
“这瓶子已闲置许久,”萧棣示意谢清辞将荷花置入:“恰缺摆件相配,和这荷花相衬别有一番风味。”
说罢,又近乎剑拔弩张的看了许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