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垂的长睫,巧妙遮住眸中渐渐腾起的杀意。
用完膳站起身,萧棣恭敬的朝谢清辞拱手告退。
他平日里本不会这么早退下,但今夜故意用了小心机。
果然,许徽舟目光定格在萧棣背影上,面上闪过讶异。
萧棣大摇大摆耀武扬威走去的方向,分明是……谢清辞的寝殿?!
“清辞,阿棣怎么去你寝宫了?”许徽舟露出几分困惑,玩笑道:“难道他和你睡一处?”
带着笑意的一句话,却让谢清辞眼波倏然一抖。
“啊……只是这两日。”谢清辞抿口茶压下慌乱,强笑解释道:“我最近心绪不宁,太医说也许是和宫中Yin气重有关,想着阿……阿棣倒是强健的模样,便让他来驱驱邪秽罢了。”
这也不是很出格吧?
他睡他的床,萧棣睡那小榻,整夜床不犯榻的……
没错!只是和……驱邪工具共处一室罢了!
再说这一世,萧棣受了他不少恩情,自己夜里用用他也是理所当然?
想得通透明白,耳根却忍不住的涌上热chao。
如同做了见不得人之事。
“你还信这个?”许徽舟笑了,他近日也听到宫中有不少流言,只是没想到谢清辞还特意叫萧棣辟邪秽:“世上哪儿会有神鬼亡魂?都是宫女太监乱嚼舌根。”
谢清辞垂眸不语。
明明死过一遭,却再次和朋友饮酒谈笑的他。
算不算是亡魂呢?
“说起来,人心比鬼神可怖的多。”许徽舟目光掠过窗外渐深的天色,沉yin良久终究道:“你打算日后就这样把阿棣养在身边,同吃同住?”
徐徐夜风吹来,裹挟蝉鸣带来燥热气息。
谢清辞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怦然狂跳。
养在身边,同吃同住……
本也没觉得不妥,许徽舟轻飘飘几句话,倒让他有种私藏养成的羞耻感。
谢清辞移开视线,轻咳两声:“他眼下去不了西北边陲,京城各方势力混杂,若没我挡在前头,早不知被谁生吞活剥了。”
想着那晚雨夜,燕铭等人欺负萧棣的模样,谢清辞不由沉了沉眼眸。
萧棣再运筹帷幄神佛不侵,也是日后之事,眼下对敌,却几乎无还手之力。
就说燕铭,如今还不知酝酿着什么折腾萧棣的主意呢……
许徽舟望着一脸认真的谢清辞:“……”
的确,也许是宫闱冲刷了萧棣的杀伐之气,少年除了和自己答话有几分不驯桀骜外,其余和军中人口中年少善斗的模样相距甚远。
可在边境从军过的许徽舟,太晓得一个骁勇的将领对朝廷的份量了。
萧棣自有他的天地,怎能就此停留在谢清辞身畔……
许徽舟深吸口气,郑重其事道:“清辞,我在军中数月,关于萧家投敌一事,有极为重要的消息要说与你……”
谢清辞眉心微蹙,手中的筷箸随即顿了顿。
重生一世的他,无比清晰的知晓许徽舟要说何事……
只是没想到百般逃避的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第35章 粗陶宫荷(2)
还没等谢清辞开口, 许徽舟已说道:“萧家,从未投敌。那些证言全是有人在设计!”
即使早就清楚许徽舟要说何事,谢清辞心口仍微微一颤。
他深吸口气, 冷冷道:“有一队宣府军士看到萧贺在敌方, 若如你所言, 难道他们都在说谎?”
“他们何止是说谎,还在助纣为虐!”许徽舟神色凛然:“他们特意在陛下称帝前布下Yin谋诬陷萧家, 为此还不惜残害人命!”
许徽舟一双凤目盛满愤慨, 谢清辞面上却并无表情, 只是许久沉默。
许徽舟见谢清辞似乎无动于衷, 愣了半晌, 哑然道:“清辞,你是不信我所说么?你也知我爹让我在军营中历练,所以他们的Yin谋是我亲眼所见, 并未有半分虚假。”
许徽舟认真急切道:“我回京后没料到萧小将军竟和你交好,清辞, 他是难得的战将,十几岁已驰骋沙场, 若是没有萧家投敌一事,他本该策马边疆, 对战回纥!”
可现下却背着叛贼之子的烙印,屈身在宫廷中, 日日夜夜侍奉皇子……
谢清辞默默垂眸。
他和许徽舟一起长大,懂他的清正执拗, 他既然在军营中发现了不对劲,宁可捅破天,也要讨个清白。
上一世, 恰是因为他慷慨激昂,当着全朝堂的人说出了萧家投敌的Yin谋,还直接甩出铁证让人无可反驳,才让萧棣在一日之间摆脱了逆贼之子的处境。
因为是在全朝堂,证据倒是人人看得分明,甚至直接杜绝了纷争猜疑,事情从此水落石出。
可此事从长远看,对谢家,对许家都无半点好处。
萧棣挣脱名声所累,从此在战场一遇风云便化龙,最终让江山易主,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