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掉燕铭,仇怨干净利落的结束,若是今后不再有旁的恩怨,他日后也不会再对燕家人心有芥蒂,百般追究。
杀了燕铭一人保住了几百口人的性命,他萧棣可不是救人了么?
荣公公一时也辨不出真假,只能颤抖着应声:“是,是啊……”
萧棣年纪不大,说的话却常常让人感到有雷霆般的压迫之感,荣公公非但不敢去追究真相,甚至……还自欺自己,萧棣是真的去救人了……
萧棣上岸,径直往太学走去。
荣公公:“???”
“……您不是要还有重要事情办么?”
难道萧棣嘴里的要事,便是摘几朵无关痛痒的荷花?
萧棣低头深嗅荷花,语气很是郑重无辜:“给哥哥摘花,难道不是要事么?”
荣公公:“???”
这花是给他们殿下摘的?
荣公公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眼睁睁望着方才凶如修罗的萧棣,捧着清透无辜的白荷乖乖朝太学走去,明明还是那身形,但眨眼之间,已从独行荒原的野兽,变成了家养的大狗。
满脸写着乖驯念主。
荣公公瞠目结舌,心里浮现一丝忧虑。
有些人的暴戾不驯是骨子里带的,别说萧棣眼下叫他家殿下哥,就算跪下叫爹,他也丝毫不信此人会真心拜服。
荣公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萧棣对他家殿下究竟有何图谋,才肯下了血本这般伪装自己……
他只是愈发莫名相信,只要是萧棣滋生了心思,定然是神佛都拦不住的。
*
夏风温柔,萧棣手捧荷花,不疾不徐的走到太学的窗畔。
谢清辞正在答题,忽然听到窗畔响起笃笃声。
他微微皱眉,抬眸看了看巡场的师傅,没有理会。
敲窗户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三短一长,守礼乖顺的让人无法拒绝。
谢清辞倏然拉开窗。
萧棣站在夏日午后的窗口,捧着荷花对他弯起唇角。
水珠挂在少年眉眼上,显出几分……洗濯后的丰神俊朗。
“阿棣送哥哥的。”萧棣悄悄将荷花往谢清辞手中一塞,不等谢清辞说拒绝,登时转身离开。
身影翩跹,只是望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清辞愣住。
不知是因为萧棣看他的眼神,还是在这种场合下叫他这声哥哥。
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眼下来不及细想,趁师傅回头的前一刻,谢清辞忙将荷jing往下一拉,将荷花拢在袖中。
荷香盈袖,他用指尖轻捻薄叶,只觉得胸口扑通扑通的疯狂跳动,白皙的脸颊,耳根都泛起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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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才回来?”守门的师傅不满的看了萧棣一眼,哼道:“时辰恰恰好,你若是再晚片刻,就要超时了,也不必再答题考试了。”
萧棣道声歉,快步回到了座位上,不经意间瞟过楚王的位置。
楚王皱眉沉思,卷子还有小半张未做。
“还有半盏茶的时辰,便要收卷了。”许徽舟看萧棣现在才来,眉宇间有些忧虑道:“还能做完么?”
萧棣落座,淡淡道:“试试吧。”
说罢,目光飞速掠过卷子,提起笔埋头答题。
片刻后,便有人上来收缴答卷。
萧棣搁笔,将考卷递上。
接过萧棣卷子的少年飞速的掠过几道算学题目的答案,见自己和萧棣写的一致,才略略松口气。
他记得萧棣出去的时辰也不短啊,没曾想这卷子倒也能答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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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辞交过卷子,眸光定定落在莲花上。
也许是巧了,上一世,萧棣倒是也送过他荷花。
只是那时的萧棣暴戾血腥,连荷花都沾染着杀伐之气。
这一世的荷花,却漾着少年的青涩赤诚。
前几日因为刘恢对萧棣存下的芥蒂,渐渐消散。
萧棣眼下,倒是一厢情愿的对他上心。
每晚准时睡那小榻,一脸无怨无悔,就连考试出个门看到荷花,还要帮他采摘几朵……
谢清辞唇畔衔起笑意,轻轻揉了揉尚在生长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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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考场,许徽舟一眼看到谢清辞手里举的荷花。
夏日新荷绰约生姿,许徽舟亦很是喜欢,奇道:“考着试你从哪儿变的荷花?”
谢清辞没来由滋生出几分自豪,看向萧棣道:“诺,是阿棣趁师傅不备,从窗口送的。”
许徽舟一怔,随即转头对萧棣笑道:“阿棣考着试溜出去采荷了啊?这荷花倒是送的份量极重。”
萧棣眉心拢起,并未搭腔。
哥哥叫他阿棣,胸口都翻滚着欢愉。
可眼前这个许徽舟,竟然也有样学样,顺着哥哥的叫法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