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你、你何时来的?
柳书意匆忙拢住了衣襟,背过身去,将腰带重新系好。
唔,跟着你们就来了呗。明夜把最后一点包子塞进口中,翻了个身,在堆成小山的被褥上随意散漫的一靠,啧,他们就给你住这种破屋子?
借着铜镜的倒影,柳书意看见他舌尖探出齿列,舔了舔殷红的嘴唇,手里的油纸团成一团抛出窗外,二郎腿翘起,两臂慵懒展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帐上垂下的流苏。
她忽然就想明白了,毒医身上那种令人熟悉的欠揍感来自于何处。
这副没正形的傲慢样子,当真是如出一辙
别胡说,这屋子挺好的,柳书意收回目光,对着铜镜整了整抹胸,勉强往上遮住了一些,才回身走向内室,起来,仔细弄脏了人家的床。
我脱了鞋的,明夜虽然嘴里嘟囔,但还是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两条腿垂在榻外晃了晃,再说了,就这半旧不新的床,小爷我肯躺那是给它面子。也不知以前是谁天天只能睡流民巷。
他的视线从床栏上的雕花移向柳书意,此时她正好迈过隔断的暗影,踏入了内间敞亮的光线里,看见她的衣着,明夜不由一怔。
你,你这是什么打扮他瞪大了眼,指着柳书意的胸口,这也太
明夜!柳书意将脸一沉,你若是敢对我说半句不好听的话,我就立刻将你赶出屋去。
明夜马上双手一合,捂住了嘴,方才脑海中冒出的那一大堆不中听的成语,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咽了回去。
见他噤了声,柳书意径直走过去在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了,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问道:你来时可有被别人看见?
明夜将手掌揭开一条缝:我的轻功,就凭他们也想发现?
他这会儿慢慢的琢磨出了一点不对,怎么她一凶,自己就怂了呢?这样不好,很不好。但想归想,柳书意问话,他还是本能的要自夸一下的。
是啊,你的轻功,上个墙也能留下脚印来。柳书意拂了拂杯盖,悠悠道。
那件事分明是你诈我!
私闯民宅动手伤人也是我诈你么?
嗯这个明夜心虚的眼神乱飘,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手臂一抻,你、你吃糖不啦?
这举动一做出,他又立刻懊恼的想捶自己。明明是她得理不饶人反复提及,自己也早帮她治过伤了,怎的现在好像自己还是亏欠着她似的?
柳书意看着他手中之物,半晌无言:这些糖和包子你都是打哪儿来的?
用小太子留下的银子买的,见柳书意不要,明夜只好讪讪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将油纸剥开,从中拈出个雪花糖丢进嘴里,你别说,这小太子自己住个破破烂烂的房子,给起钱来倒是大方的很你看着我作甚?我才不爱吃这种小孩子的东西,这是给你买的。
你自己留着吧。柳书意将茶杯搁在小几上,说到太子殿下,你先前讲的那毒,叫水合欢的,毒医说不对。
不对?明夜一呆,脸颊上鼓起个圆圆的小包。
柳书意点头:毒医说水合欢是药不是毒,并不难解,太子殿下中的另有其毒。
这不可能!明夜嚼碎了齿间的糖用力咽下,张嘴嚷道,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他一个南陈人懂个什么?禹荒族的毒也是他能看得明白的?!
柳书意微微眯了眼:这么说,你一早便知道是禹荒族下的毒,却不肯告诉我?
这,这不是重点,明夜顿时弱了声气,总之,我一定会寻出解毒之法,向你证明我才是对的!
柳书意的眼神就差把不信任写在脸上了,她纠结了一下,好心说道:要不,你找个别的活做做吧?喂喂马、浇浇花什么的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明夜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就好像刚买的糖人掉了地,刚买了包子遇到狗,刚在柳书意面前自卖自夸完就被人打了一耳光。
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这毒医是何方神圣!他从床上跳起来,套上鞋子,一个纵身跃上窗沿。
明夜!柳书意急忙拉住他,你给我站住!
明夜回头:你不用拦我!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他
柳书意冷道:我再说一次,回来,不然你就再也别想进屋。
明夜:
柳书意伸出三根手指,又曲起一支:三、二
明夜气哼哼地跳下窗台。
坐下。
少年抱臂岔腿,在柳书意旁边的杌子上坐下。
柳书意拿过一个干净杯子替他斟了杯茶:你若是想要和毒医探讨
谁稀罕和他探讨!
柳书意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也要等人家有空时再正式上门拜见。现下毒医的娘子为人所掳,生死未卜,你怎能如此没礼貌的冲过去打扰别人?
明夜端起茶杯一仰脖喝了个底儿掉天,才勉强把心头那团火气给压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