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光线昏暗,照得周围镶金缀玉的陈设纱帐暗彩流光,仿佛一间摆满了陪葬品的墓室,正在静待主人的入殓。
明夜神色Yin翳的坐在榻边,眼神在灯下晦暗无比。他手指摩挲着腕上锦帕,忽而开始逐渐收紧,指尖一点点掐进rou里,将本已止血的伤口剜得又渗出了大片血迹。
戏已看罢,柳书意想起自己来意,顿觉还在屋中杵着的青年十分碍眼。
要不,打晕他试试?她心下琢磨。
幸而只是片刻,明夜便松开手站了起来,弯腰端起地上盛血的玉碗,走到博古架前,转了转上面一个花瓶。
又是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博古架背后的石墙上裂开了一个暗格。柳书意已经见怪不怪,凑上去站在明夜身后细看。
暗格中隐约放了两本册子、一块铁牌、一支红绸封口的小玉瓶,明夜将玉碗放进去,又抚了一下那只玉瓶,随后便关上机关,转身出去了。
待目送他走远,柳书意又回到博古架边,依葫芦画瓢打开暗格,将物品摆放的位置角度仔细记下,才一一小心取出。
玉瓶白里透着润青,同玉碗是一般的材质,瓶中晃荡有声,揭开封口便扑面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竟然也是满满一瓶鲜血,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之没有凝结。
放下玉瓶,柳书意又去看那铁牌,铁牌乌沉沉的,鎏金镶边,正面镌刻了一个屠字,顶上盘着繁复的花纹,想来便是骁屠禁卫的令牌。
关于这只骁屠禁卫,柳书意也有过一些耳闻。
它原是当今燕帝做皇子时的亲卫,皆由他亲自挑选民间或奴隶的孤儿训练而成,对燕帝极为忠心,待他称帝后,便将这只亲卫队封赏提拔起来,名为禁卫,实乃燕帝的耳目刀锋。
这只禁卫极其神秘,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许多官员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柳书意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明夜拜了上一任禁卫统领为师,一手刀法皆是其所教。
柳书意也曾见过那位统领两次。十分神秘的一个男人,一身黑衣,玄甲覆面,说话时音色低沉如瓷瓮,辨不出真实声线。
第一次见到此人,是柳书意撞见明夜跟他学刀,第二次相见,却是在一个极为羞耻的境地。
彼时她刚叫几个侍卫轮番欺辱过,衣不蔽体一身浊ye的躺在假山后,日光朦胧,树影幽深,那高大的禁卫统领便在此时从树丛后转了出来。
他的目光逡巡过她的身体,正当柳书意以为他也想上来分一杯羹时,他却拔出了腰间佩刀,将刀锋抵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柳书意不由觉得自己好笑,像禁卫统领这样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会碰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她以为他要替自己徒弟清理门户,却见他移转刀尖,挑起散落一旁的亵衣丢在她身上,旋即回刀入鞘,转身离开。
不过几日后,明夜便出手教训了那些侍卫。
柳书意猜测许是那统领跟明夜说了什么,她原想若有机会再见,定要向他道一声谢,却没想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不久之后,禁卫统领便在任务中殉职,新一任统领的位置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明夜身上。
收回游离的思绪,柳书意放下令牌,转而去看那两本册子。玉瓶和令牌对她都没有用处,只能寄希望于册子上能有些重要机密。
两本书册一大一小,小的那本记着北燕南陈诸多城池的名字,每座城名后面都跟着一句诸如彩云布庄 鲛纱、赤枫山庄 落枫刀之类的句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的那本却十分惊人,密密麻麻全是官员宗室的隐私罪案,连宫中娘娘的也记录在册,其中甚至有许多陈国旧臣的名字,想来应是骁屠禁卫收罗记录的。
柳书意心中砰砰直跳有了这册子,把控朝政还不手到擒来?
她估算了一下时辰,全抄是来不及的,只能先捡紧要的写。挑出陈国位高权重的旧臣及其家眷,将那些太过超前的事迹筛除,专抄陈国还未覆灭时的罪案。
瞧瞧四周,灯下正好摆了个书桌,凌乱堆着用过的纸张和笔墨,柳书意忙将册子捧过去抄写起来。
越是抄录,柳书意越是心惊。
此时她方才明白陈国为何会覆灭的如此容易,朝中上上下下早已被北燕摸透,前有罪证胁迫,后有名利许诺,一番Cao作下那些jian臣蛀虫怎能不乖乖顺服?
需知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想从外部去摧毁它是极难的。
因而敌人会试图从内部去瓦解它,叫它自己家里先自杀自灭起来,最后只能沦为敌人案板上的鱼rou。
投诚者以为自己能继续做那高官厚禄的大梦,只可惜燕帝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事后一番清算,将许多尸位素餐的陈国降臣贬为罪奴,女眷充ji,专供北燕人和恢复自由身的禹荒人玩弄泄愤。
而到了此时,再无人能救他们。
禹荒人被陈国人欺辱已久,如今地位颠倒,手段更是变本加厉残酷不堪,反倒是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