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连里买了城西的烧饼回府,瞧见隔壁府邸进了人,他兴冲冲拿着烧饼,打算告诉他家殿下,他们要有邻居了。
第17章
隔壁来的不是他人,正是奉了宁昼旨意,从宫里出来的姜题。
那日他掩过宫中众多耳目,直直奔去后山寺,满眼风光迷心,却未料到被那人不咸不淡的态度打碎了一面痴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宁善这般冷待他。或许也不该说是冷待,只是与初遇时似乎不同了,与上一世那一片清清好意泾渭分明,退回到了那般温和自持的模样,像是他和其他闲人无甚区别。
这般地一视同仁,怎能让尝过了偏袒滋味的贪婪野兽满足呢?
姜题花了不少时间去想,没想出个答案来。算计衡量,终究有的东西说不清楚。
直到那夜又看见宁善。
是上辈子没看见过的模样,青丝盘束,腰封掐出清瘦模样,深红衣襟绣着金丝,手腕纤细,十指修长,托着茶盏,明眸低垂,重重人影间,独独让他移不开视线。
多日未定的思绪,在那时安稳落地。
管宁善这辈子是多冷若冰霜,他姜题只知道,这一世,他就要那人,要那人的偏袒,要那人的嗔与怒,要那人的笑和泪,全都是为了他一人。
他若不来,他便去追。此生若是不见这人,又有何意。
这皇帝,倒是给他递了个好地方。
宅院里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事尚未处理完毕,姜题全交给了孔泊。
他仰头,瞧见几丝流云,晴光尚好,恰是出游时。
择日不如撞日,他该是去拜访拜访他的邻居。
这头连里进了府,拿着烧饼,走向宁善卧房,一边念着徐太医刚说过的话,这烧饼他家殿下不可多吃,一边又想着,吃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主要还是想告诉他家殿下,他们有邻居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或许殿下会知道吧。
宁善坐在房中,一手握着书卷,默读字句。正看着,房外传来了声音。
“殿下,有客人来访。”
他放下书卷,起身出门。
侍女是新来的,跟在宁善身后,“是邻府的姜大人。”
没走几步,便遇上了正往这边走的连里,一个烧饼险些撞到宁善身前。
连里堪堪停住,一颗心悬着,看见是他家殿下,吐出口气来:“哎,是殿下呀。”
宁善看他两颊薄红,笑问:“走路怎么不看路?”
连里挠了挠后脑勺,笑得看不见眼睛:“这不是想给殿下您送吃的吗?”手里的烧饼还冒着热气和香味,“看,这家烧饼,听人说了好久,今日才买到,就想让殿下您试试呀。”
“不过徐太医说了,您不可多吃,只许尝尝味儿。”连里跟在宁善身旁,嘴里话如珠蹦:“殿下这是去哪儿?我今日回来瞧见邻府有人住了进去,也不知是哪位大人?”
宁善听他话,侧头看他:“烧饼等会儿再吃。这会儿就带你去看,邻府是哪位大人。”
见到那熟悉身影,不出所料,宁善眼睫轻颤,带出一贯的笑,走近了,躬了躬身:“世子殿下。”
姜题早早听见了那熟悉脚步声,目光落在堂内他处,听见声音,才转过身,移过眼看人,拱手道好,疏离也缱绻:“殿下。”
第18章
皇城与边陲,自是大为不同。
天家脚下,楼坊窄巷,人声鼎沸。
那日说得同游,当是都未料到,白驹过隙。
真到了行于市集街巷之日,满城花已开尽。
两道旁已被大小摊贩占尽,好难得留出路来供人流来来往往,一不留意便撞上生人肩头,顺带被小贩叫卖声吓上一跳。
倒是便宜了姜题。
人太多,便只能缩短距离。他眼看着宁善离他愈来愈近,肩膀贴上肩膀,手背相触那霎,只觉半身酥麻,不敢妄动。
稍一转头,便见活色生香。
实在难得,见到这般模样的宁善。
若是去问伺候了宁善多年的宫人,印象无非是心善性淡,一向笑着,做不出半点出格之事。自然,这些并非什么坏话。
可人人都这般说来,那人,便像是失了七情六欲,成了半点也摸不到的笑面仙。
而现下,靠得近了,才会叫人发现,仙人非冰造,佛子有俗情。
一身粉青的宁善,见惯了宫人离他三尺,未适应这喧嚣里的摩肩接踵,撞到人时会微微欠身低头致歉,被小贩叫卖声吸引,却在发现是一对卖胭脂的夫妇后面颊微红。
“小公子可以买回去送给心上人啊!”秀气女人开口,也引得身旁男子凑过来,瞧见宁善后说的话更让人耳垂发烫。
“要是自己用,也不是不可以呀!”
粉青衣料衬着那张脸,叫人不知,究竟是衣物衬人,还是人更衬衣。
满城春花看尽,不如人面颜色。
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