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让人入醉的酒便起不了消愁的作用了,他越喝越难受,胸口像有一把火,上不来,下不去,烧的他浑身都疼,大脑中飞快闪过的画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何遇有多么的爱南山。
这种感觉越鲜明,他的心就越痛。
“为什么会这样!”
他豁然而起,将酒壶狠狠的砸在地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的质问。
“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来?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他?”
他发了狠,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恨通通发泄出来,看见什么砸什么,一边砸一边喊。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有严厉的爸爸,慈爱的妈妈,漂亮可爱的妹妹,那么温馨美好的家庭,他活在文明的世界里,尊重生命,向往自由和平等,为自己小小的梦想去拼搏,在未来,或许还会遇见一个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为家庭琐事Cao心,为儿女顽皮生气,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和相爱的妻子一起走向死亡……
这才是他的人生啊,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猜忌的一生。
“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么残酷的世界!”
我不想害人的!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这双原本应该撑起一个家庭的手,却染满了鲜血。
我只是想活着,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
“怎么就这么难呢?我也会怕的啊……”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跌坐满地狼藉中,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泪水夺眶而出。
从哽咽到啜泣,终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想吃冰箱里的元宵,你们在哪儿了,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好难过,心好痛……”
“我好想你们……”
彦霖守在止遇轩门外,只听见屋里砸东西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喊声,这么多年,从未见阁主如此过,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还爱着,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
此情此境,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情之一字,果真煎熬。
他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听着屋里的响动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无声。
又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阁主已经醉倒。
背后的门忽然开了,露出了屋内的阁主。
眼角微红,一身酒气,通体狼狈。
“去刑司!”
他受不了了,什么狗屁势力,阁主不阁主的,他都不要了,他现在只想见到何遇,想见他想的发疯,见到他向他坦白。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南山行止,他是苏行止,不管他接不接受,这都已经是事实了,南山已经死了,而他将会代替南山,照顾何遇的余生。
他尚有一辈子的时间,还怕斗不过一个死人吗?
他越想越轻松,不觉连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可事实总让他措手不及。
他甚至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了漫漫追求之路。
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
刑司大门洞开,尸横满地,血流成河,宿醉的影响让他几欲作呕。
黑暗的Yin影里,何遇手执苍梧,鲜血顺着剑尖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汇成一条长长的小河。
小九一点点从血泊中爬向他,沾满鲜血的手瞬间将他的衣服染红,“阁主……小心,何遇……要……杀您……”
满身血气的何遇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忽然动了,他眼神灰暗,涣散无神,骤然握紧了手中长剑,直直向行止刺来。
行止呆呆地站着,忘记了躲闪。
长剑不偏不倚,眼看着就要刺进行止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彦霖出手,将长剑格开,苍梧剑脱手,反震的力道逼出了何遇一口鲜血,他跪在地上,右手撑地,眼神急切的望着行止,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喉间源源不断的血呛的他连开口都难。
行止终于笑了,只觉一片真心都喂了狗,滔tian怒火骤然爆发,又被他生生压下去,只剩下脸上狰狞的笑容。
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只剩下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出来,抽出刑架上缴着金丝的蟒鞭,一步步逼进何遇。
一身煞气,震得所有影子心底发寒。
惨烈的一鞭重重击在何遇背上,打的他当场趴下,鲜血堵在嗓子里,连叫都叫不出来,撕心裂肺的开始咳嗽,听的人心底发毛。
多日积累下来的暴虐终于被唤醒,行止被重重重击压溃了神智,他现在,只想让眼前的人生不如死!
又是一鞭带着十足的劲力,皮rou撕裂,何遇却恍若未觉,他还在撕心裂肺的咳,眼神时而涣散,时而重聚,右手死死抵住脑袋,像是正在忍受什么痛苦的煎熬,连身上碎rou裂骨的鞭子都顾不得了。
嘴唇翕忽,却始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行止只顾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