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选了离吴浩龙最远的位置落座,“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现在股价跌得只剩几块钱了,就没必要再搞什么拖延战术了吧?”
“哟,这说的是什么话?”吴浩龙装作一本正经地明知故问,“哥哥我跟你谈合作时,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忙,哎,真叫一个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周密懒得跟他费话,不耐烦道:“吴浩龙,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吴浩龙轻浮地挑了挑眉,“你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现在连声哥都不叫了吗,弟弟啊,——哦不,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管你叫周总?”
周密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吴浩龙显然并不急于回答,先是把刀叉并在一起竖着放到餐盘上,接着又取下胸前的餐巾,用它擦完嘴叠好,最后才慢悠悠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一下我们周总,还有他那个律师小美人。话说,你最近是不是忙得都顾不上联系他啊?”
听到吴浩龙莫名其妙提起曲执,周密一下子紧张起来,想着自己确实很久没有过他的音讯了,心中警铃大作,“跟他有什么关系?你把他怎么了?”
“啧啧啧,瞧你说的,我能把他怎么样,”吴浩龙胸有成竹地勾起一抹蔑笑,“我只是来好心提醒你一下,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律师为了帮你,摊上麻烦啦。”
周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要不是因为离吴浩龙太远,他恨不得直接揪着领子把人从座位里提溜出来,“你说什么?!”
周密眼中腾腾的杀气似乎冒犯到了吴浩龙,只见他拉下脸来,不客气道:“你跟我吼什么,你让他帮你偷文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偷文件?
冷不丁听到这仨字,周密先是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后,心便狠狠地揪了起来。
所以说,曲执为了帮自己,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关于自己指使曲执的说法,周密没有作声,他没道理承认,但也不想急于撇清关系似的否认。吴浩龙其实心里清楚,这件事大概率是曲执自作主张,周密不会舍得让他去做这种事。吴浩龙只是算准了周密的心理,借机给他泼泼脏水罢了。
周密不说话,吴浩龙就权当他默认,于是继续道:“我劝你啊,有时间跟我这气急败坏,还不如想想怎么救他。以他现在的状况,很可能被吊销执照,从今以后再也干不了律师这行。人家可是为了你才沦落至此,你就忍心看着他再无翻身之日?”
吴浩龙说的事,周密信了大半,毕竟回想起上次和曲执通话的内容,周密觉得他确实有可能为了自己做出一些踩过界的事来。至于吴浩龙对于形势的判断究竟掺了多少水分,又有几分夸大其词,周密要亲自求证,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曲执的电话。
周密踱着的步子里满是焦急,吴浩龙则悠哉悠哉地看了眼手表,“他现在应该正在律协接受调查,手机肯定是要上交的,你打多少通他也接不到。”
听筒里传来的确实是拨通但无人接听的声音,周密冷厉地看了吴浩龙一眼,他对这件事了如指掌的程度,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有插手其中。
曲执的电话接不通,周密只好转而打给陈朔,希望他能知道点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陈朔诧异,曲执被律协叫去配合调查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从闻重处听说,现在正开车往那边赶,“闻重跟你说的?不是吧?”
不好的消息得到印证,周密眉头皱得愈深,抬眼一瞥吴浩龙,也顾不上避着他了,只压低声音道:“这个就先别管了,你先跟我说说,这事到底有多严重?”
陈朔有些犹豫,毕竟曲执嘱咐过先别和周密说,但一想现在是他主动问的,而且按道理也确实该让他知道,便道:“其实我们一开始没太当回事,毕竟没得手,算是未遂,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刚刚闻重在电话里说了些新情况,律协不知道抽什么风,可能要从严处理杀鸡儆猴,我打算过去找找人,看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听到这里,周密眼中杀气又起,陈朔口中律协抽的这股风,此刻怕不是就在自己眼前,“那按你的经验估计,最坏的情况会成什么样,会吊销他的执照吗?”
“说不好,”陈朔不由叹了口气,即使自己在律协有关系可托,可事到临头才突然找人家也不一定管用,再加上曲执对于此事的态度十分消极,“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朔的车已经进了停车场,周密简单拜托几句后挂了电话,他不知道陈朔的关系能使上几分力,但他知道事情的关键其实在自己这里。重新坐回椅子里,周密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保曲执安然无恙,“说吧,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过他?”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吴浩龙看起来十分满意,“不过弟弟,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而非谁不放过他,反倒是我,好心想帮你摆平。”
吴浩龙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密把拳头咯吱作响地攥了半天才克制住自己,然后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浩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