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夏百简的心思,林亦初上前替她挡下话来,“夏家阿姨,这件事,需要给百简时间考虑,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也不能强求她马上就给答案。”
小婶不满地白他一眼,夏凉菊倒是满脸欢喜地盯着林亦初,不舍地将目光移向他处。
夏百简看一眼林亦初,刚要告诉他“不如就过户吧,不想再烦这些事了”,却突然听到小婶抢了话去。
“话说到这份儿,我也就实话告诉你们吧,百简,明天就是你父母头七,按咱们这儿的规矩,需要家中亲人来祭拜,你大伯,你小叔,可是你父母最亲的人,如果今天不答应,他们怕是不会去祭拜你父母……六亲不睦,到时难堪的,不止是你,你父母也会被家族所耻笑吧?”
小婶的话,带着刺。
本意是吓唬夏百简,却不料,直接刺进了夏百简心里,鲜血瞬间肆意。
亲人啊,拿死去的人当筹码,还讲什么亲情?
仇人尚不会对世者不敬,又谈何回头?
夏百简起身,做了个向外送客的手势,示意小婶她们离开,小婶自然是急的,“这丫头,话还没说明白呢,怎么就赶人走呢,你真的不想让老二家两口子安心过头七了,是吗?”
夏百简脸色煞白,不再多说一句话,其实内心极为矛盾,她想答应过户,却又厌恶小婶这副样子。她怕不过户,明天父母头七,夏家人真的不出现,不知情的人一定会笑话父母人缘不好,家族不睦。
可是当下,除了赶走小婶,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林亦初瞧出了夏百简脸色的异常,上前送小婶出门,小婶被强行推到门旁,不甘心地喊,“人小,事多,竟这样无情,赶人?老二家丫头,你能耐,你就等着吧!”
小婶被林亦初彻底推到门外,夏凉菊跟着跑出来,又转头跑回去,将小婶带来的吃食收进篮子里,一点不剩,边往门外走边说,“我妈做的,自己还不够吃呢。”
连人带吃的,齐齐离开了。
老宅子看似静了,夏百简的心却乱了。
“林亦初,你说,他们……还算是人吗?”好半天,夏百简才舒出一口气。
林亦初不说话,收拾了餐桌,端了茶水,递给夏百简,示意她缓缓。
夏百简拿着茶水,目光却看向大门外,无人,冷清。
“本来还想着,到底还是一家人,哪怕是表面虚伪地应酬一两声,也是好的,没想到,他们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硬的不行,又来软的。如果只是想要老宅子,直接说,我也认,却一而再,再而三拿我父母说事,简直没有一点人情味!”
夏百简的话,让林亦初边听边点头,“你刚刚,动了过户的心思了吧?”
“我就像个傻子,别人给点笑脸,就想捧出一颗心,刚才只要小婶再动情一些,再说点软话,哪怕明知是虚情假意,我也愿意跟她好好谈……”夏百简突然冷笑,“可惜啊,求人不似求人,倒成了恐吓。”
“有些人,就喜欢做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林亦初说道,“别理他们。”
“可是,小婶有一句话说的也是对的,头七,如果他们所有人都不来,外人一定会笑话我父母,更会笑话我不孝……”
夏百简的话,让林亦初也沉默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夏家人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如果明天真的都不来,夏百简该如何收场?
人心为戏
上天繁花,入地荒芜,都不及人心薄凉。
也许,这个世界本身是真实的,不过是人心太假,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虚情假意,那以多地恩怨算计。
夏百简在林亦初的安抚下,一点点接受了夏家人无情的现实。
“做人,问心无愧就好。不要管别人。夏家人过来就过来,不来也不强求。外人说三道四也好,指责谩骂也罢,事实总有清楚的时候,真相总有揭开的那天。”林亦初劝道,“做好自己,就够了。”
还能如何呢?
20年的人生,如果说父母在世,是一路温暖,那么父母走后,便是一路悲凉。
夏百简觉得,这就是命吧,不认,也得认,不哭,也得痛。
收拾好心情,入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便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夏百简心里就有些急了,人没冲进来,话已经传了进去。
“喂,什么时候了,还做饭,你吃得下呀,不帮忙准备东西……”
话音未落,却见林亦初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了几个大海碗,碗里有各种吃食,上面还洒着点缀的香菜花,看着不像是准备的早餐。
“你,这是干什么?”夏百简看呆了。
林亦初将几只海碗里的吃食,用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布盖起来,一只只,整齐地放进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大篮子里,另外一只篮子里,是早前收拾过的各种纸钱,收拾好一切之后,这才告诉夏百简,“一会我出去找个车,咱俩可拿不动这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