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声音逐渐低沉,在这广阔的山林里,人是如此渺小,小到藏不住压抑的感情。七月底临近nainai的忌日,他每年这几天也是触景伤情,经常不言不语。
“你爸,我没教好,我就愁着怎么面对你nai。还好有你,你妈虽然抛下你不管不顾,我还是打心底感激她把你生下来,有个人陪我这老头子,你别恨她。”
我眼瞅着他眼都红了,快要流泪。
他可劲儿抽了一口,云里雾里吐出一大堆白烟,模糊了神情,低头把烟掐灭装在口袋里,起身拍了两下裤子:“走吧!说这些干什么。”
我跟着他向前走,一路无话。
直至他领我走到山林最深处,我们已经从天不亮走到了下午两点。
这里是一处chaoshi的山谷,溪流潺潺,空气chaoshi,漆黑的山石,绿苔点映。
但我的目光全被一颗巨大的山茶花吸引,它长在得天独厚的山林里,从未被世人修剪,恣意伸张枝蔓,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狂野不受束缚,满树的花骨朵,从低到顶密密麻麻。我站在它跟前,抬头看,视野都被肥绿的叶子挡住。
爷爷自豪道:“你nainai年轻时候种的,在山里它过得相当自在,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全看心意。它懂你nai。”
爷爷的意思是这花知道在nainai忌日这两天绽放。
我们在花下简单吃了一顿午饭,自家腌的咸菜、硬面包、牛rou干、咸nai茶。
爷爷边吃边说:“行了,到这里就是最难找的地方,来的路你都记清楚了吗?”
我点头:“岔路很多,但也不难。”
“行,回去你走前面。”
他把木棍交给我,我在前头扫着杂草横生的小道,从天亮走到天黑。半道上我好像看到一只松鼠一直跟着我们,还纳闷它胆子大。
“爷爷,你看到那只松鼠了吗?”
爷爷摇头:“松鼠胆子小,你看到的,说不定是黄大仙。”
又在山林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到家,一只鸟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叫,似乎在催我上饭,翅膀上还绑着木头绷带。
这是前阵子没跟大部队飞走的大侠鸟,翅膀受伤了,爷爷收养了它,等明年开春了再放它走。爷爷专门在院子里造了一个鸟笼,怕它摔下来,就放在地上,又坐了一圈围栏防止野生动物摸进来欺负它。
我管它叫天天,因其造型跟楚天很像,断臂嘛。
晚饭爷爷做了红烧rou,冰糖放油里慢慢炒到焦黄冒泡,五花rou切块倒入,翻炒上色。
洗碗时,我偷偷从冰糖罐子里掏出一块糖吃,才盖紧放到柜子边上。
池万里自打放假就不见人影,艾莉娜夫人撵他们兄弟俩回娘家度假,自己却仍在城堡里。那里跟榕都有六个小时时差,每天晚上十点,他都要找我视频,检查今日作业,惨无人道!都暑假了还不让休息。
看了一眼表,九点五十,我提前铺好凉席,躺在床上翻朋友圈。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大哥,竟然拍了一组九宫格,定位在帝国国家宇航局,这是去参加夏令营活动。照片背景是火箭发射基地,她笑得很开心。下面一连串点赞,徐鹤学长评论“加油,以后也为联盟航天事业添砖加瓦!”,非常老干部。
周婉婉特别爱记录自己的生活,主题分为美食、购物和自拍,都很可爱,我点个赞表示已阅。楚天则爱发一些文艺的照片,背影啦,侧脸啦,配一些莫名其妙的青春痛文字,塑造十分缺爱的感觉。
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厨房突然传来响声,好像是瓶子倒了。
“爷爷?”我喊道。
没有人回答,爷爷八点就上床睡了,早晨四点起来。
我穿好凉拖,小心翼翼推开门,摩挲着灯绳,一拉,昏黄的灯光摇摇摆摆。
“天天?”会是鸟弄出的动静吗?
可是天天在院子里。
我顺着灯光,走进厨房,原来是装冰糖的罐子倒了,幸好盖子拧得紧,没撒出来。我把它捡起来放回柜子上,又推到最里面。
厨房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可能是老鼠从哪个洞里钻出来,明天再检查吧。
我回到床上,已经十点过五分,池万里连续给我打了五个视频,我赶紧接起来。
“大晚上干什么去了?!”他戴着耳机朝我吼道,背景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杂音。
“刚刚厨房有老鼠!”我也朝他喊。
池万里被吵得皱眉:“不用大声,我听得很清楚。”
“奥奥。”
“作业呢?!”
“写完了写完了。”我拿出《暑假生活》翻给他看。
“等一下,翻过去。”
完了,他眼神好尖。我不爱做实践总结,都一气儿乱写,这个也要管?
我只好翻回去。
“这个实验你瞎编的!”他脸贴过来,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他的长睫毛,“警告你重写啊!”
“行啊,等你回来的吧,我自己手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