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谪仙却落入雪地之中,红衣在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目。只见他扶了扶斗笠,四处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人。这时,青衣人提着篮子从他的身后走来,他转过头去,是商冶,大抵是来找他哥哥的吧。
“你哥呢?刚才我去之前不还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害,别提了,他先回去了。”
“他还记得你么?”听到慕秋杰这个问题,商冶不作声了,脸上写满了疲惫,眸中也失去光彩,行尸走rou。
过了好一会儿,青衣人才摇摇头,又端详了一下摆放在竹篮中的珊瑚。那是他哥哥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很是漂亮,可惜只能在水中生存,现在摆放在竹篮中的那些,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毫无水中时那样的生机勃勃。
就像一个人的生命,逐渐走向死亡的彼岸。
远远的,看到身着白衣的人影正在前面慢慢地走着,不知其归处,也不知其来处。
商冉依然停留在千鸟郡的废墟里。这里早已没有昔日的繁华景象,只剩下被冰雪覆盖的废墟,而冬天的孩子依旧屁颠屁颠地跟在雪中客的身后,就像他的小迷弟一样。
商冶喃喃着哥哥的姓名,却始终不敢走上前去。慕秋杰感到无奈,白了一眼,伸手将他推向商冉的方向,希望这两兄弟能够重归于好。
毕竟这二位可是亲生的兄弟,再见面想来应该会较为激动。
虽说商冉的性格已经与冰雪相似,再也兴不起一丝的波澜。
商冶大着胆子戳了戳商冉的脊背,却不料对方回过身来时却拔剑相向,对来者很是警惕,仿佛他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
青衣的男子感到疑惑,对方作为自己的亲生哥哥,却不记得自己,也不知他是不是孟婆汤喝断片了。他伸出手去,商冉却一剑刺穿了他的腹腔,嘴里一字一句,道:“商冶,chao中君,罪人榜上的一位罪人。”
鲜血顺着剑身滑下,滴落在雪地上,仿若点缀在雪上的点点梅花。
只是这梅花,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哥哥.......”商冶原本就毫无神采的眸中充斥着迷茫,就像一个面对世纪难题的孩子,面对哥哥的反常感到不解。
他轻轻叹口气,想来哥哥参加诛罪者后便忘却了自己罢,不然怎会在他俩重逢的时候询问他的姓与名?
冶这一字,还是哥哥给他选的。
金属总会被冶炼成一件良佳的器具,只是他却选择沉入海底,与柔软又蛮横的水共生。
“也好,也罢......”商冶深吸一口气,牵扯到腹腔的伤口,感到一阵剧痛,眼泪花都差点溢出来。
忍着剧痛,剑身依旧穿透他的腹腔,他艰难地向着哥哥的方向走去,将那篮子珊瑚塞到他的手里,松了口气,虚弱地抱住哥哥,道:“我至少......能够重新抱住你了......”
签订诛罪者之前,每个人的记忆都被清零,只会记得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可对于商冉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商冶,而是曾经将他送到极地的师尊。
商冶嘛。自然是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一口气呼出,商冉的记忆也随之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他感到自己犯下了罪,连忙伸手紧紧抱住了商冶瘫软的身体。就像小时候商冶委屈时抱着哥哥直喊冤。
只道最后一声哥哥,成了商冉的罪恶。
商冶死了,被自己最重要的哥哥,亲手杀死的。
剑穿腹腔,带出一串血花,溅落在雪地上。
冷漠如霜的脸上落下了眼泪,在雪地上却溅出了冰花。莫桃夭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似是这种情况在繁华的千鸟郡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将商冶的尸体抱在怀里,抱着他走向百啭阁的废墟,将其轻轻地放在废墟边,自己则蹲坐在一边为他梳理着凌乱的发丝。
至少,也让他死得体面一点吧。
也不知是不是无情道修多了,面对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他竟只流了几滴眼泪便又止住了,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
莫桃夭乖巧地蹲在他身边,正在用雪团捏出糖葫芦的形状,把它凑到商冶的嘴边,一边塞一边嘟囔:“商冶哥哥快吃呀,这很甜的。”
但商冶哥哥再也不会,也再也不能回应他了。
商冉彻底忍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下,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可依旧止不住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滴在商冶的尸体上。
莫桃夭感到奇怪,挪过去想要问发生了什么,却被商冉抱在怀里,就像被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哥哥抱着一样。
在商冉被送到极地前,商冶带他在街上晃荡,回去之前买了根糖葫芦,咬掉一个后便塞到商冉嘴里,甜甜地说道:“哥哥快吃呀,这很甜的。”
莫桃夭将那糖葫芦雪团塞到商冉嘴里,嘴里弥漫的却是让人反感的苦涩滋味。
不远处,珊瑚散落一地,灰蒙蒙的颜色逐渐与白雪混为一体。
☆、无可奈何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