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弟子们按时来无益殿接受考核。
前院时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其中还夹杂着刺耳的剑鸣声。
弟子们负剑而立,安静观战,神情专注。人群中央,池云归一袭浅灰宽袍缓带,手持问心剑,身形矫健轻盈,几个转身退避,姿态轻松闲适,翩若惊鸿,矫若蛟龙。
而后,待对手放松警惕之际,池云归抓住时机一个回身,疾步挥剑,锐利的金光乍现,对方闪躲不及,被剑气所伤,猛然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池云归点到为止,神情自若地收回剑。
丙等,不合格。回去须勤加练习。
弟子以剑撑地,艰难地支起身,恭敬作揖:是,谢掌门指点。
池云归颔首,弟子随即转身离去。身后的长龙随后走出一人,手持命剑,向池云归拱手见礼,池云归点头,二人各自后退两丈远,开始新一轮的考核。
许是院外的声音太过嘈杂,不堪其扰的女子踏出门槛,美目往院中看来,远山黛眉微微蹙起,水润的杏眼似嗔似喜,一袭绯色轻盈纱衣,肤白胜雪,超尘绝俗,仅一眼,足以惊艳四座。
手持长剑私下互相切磋的弟子不约而同地呆住,更有甚者,因为跑神而被对手所伤,热闹的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原本在指点弟子剑术的池云归察觉异常,不经意地掀起眼皮往殿门口望了一眼,待望见那张俏丽明艳的小脸,目光一凝。
池云归的迟疑让与他交手的弟子停下动作,谨慎地看向神情严肃的池云归,小声询问:掌门,可是弟子哪里做得不对?
他的询问让池云归收回注意力,他眉心微皱,脸色不佳,淡道:今日上午的考核就到此为止。说罢,扬高音调,剩下还没考核的弟子下午再来。都回去吧。
是
虽然心中对突然从掌门房间里走出来的女子非常好奇,但弟子们不敢忤逆池云归的命令,只能压下心底的探究,最后看梦云辞一眼,齐齐离去。
云辞。弟子们都散去后,池云归才提步朝梦云辞走去。
可是我出现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梦云辞想起刚才的尴尬场面,问道。
池云归摇头,不是。
那作甚让弟子们都回去?现在不过巳时。
梦云辞歪着头问他,两道罥烟眉疑惑蹙起,眸光清澈专注,直直地望着池云归。池云归深锁的眉心在看见她时下意识松开了,闻言伸手轻摸她的发顶,嘴角轻弯。
不想让他们吵着你。
他道,完全没想过这句话不该出自一派掌门之口。
梦云辞也没多想,自然地伸手搂过他的腰,脸轻蹭他的衣襟,轻道:
我饿了。
他们还从未在白日这般亲密过,所以她突然抱住自己,池云归还忍不住红了脖颈,手迟疑了一下,最终放在了她的后背,轻抚。
想吃什么?我让膳房给你做。
桂花糕!
好。
池云归点头,嘴角不自觉染上笑意。他想到什么,低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鬓发,梦云辞呆呆地伸手摸了摸,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发怔。
这样的池云归,似乎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
不过,比起那个清冷禁欲、不近人情的忘尘仙派掌门,梦云辞更喜欢眼前这个有血有rou、有喜有悲,会宠着她、纵容她的池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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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阳光正好,和风温煦。
梦云辞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纤纤玉指时而拾起玉盘中的一块桂花糕,在空中晃了一圈,动作轻巧地放到唇边咬上一口,软糯香甜,口感甚好,她不禁抿着嘴笑了,左唇边抿出一颗浅浅的梨涡,弯起的杏眼宛若两弯新月,赏心悦目。
池云归坐在软榻看书,目光偶尔在她身上停留,梦云辞对此一无所觉,仍斜倚在贵妃椅上自娱自乐,银铃般的轻笑倏然响起,池云归攥着竹简的手顿了顿。
他放下竹简,手指掐了个法诀,隔绝里外。
梦云辞看见他的动作,顿生疑窦。
青天白日的,池云归设什么结界?
很快,池云归为她解答了疑惑。
清隽内敛的男子将她从贵妃椅上抱起,步履不徐不疾地走入内室,梦云辞指间还捏着一块糕点,被池云归轻放在床榻上时还没搞清楚情况。
池云归,你做什么?
池云归低眉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见她目光惊恐,朱唇因讶异而微张,似那花丛里又惊又怯的兔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眸色暗了暗,喉结滚动,低头不由分说地含住她手里那块咬了一半的糕点,两根手指蓦然被shi热的口腔包裹,梦云辞睫翼一颤。
云辞,他咽下糕点,却觉得一块糕点根本解不了他的饿,望向梦云辞的眼神好像要将她生吞入腹,梦云辞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可以么?
可以可以啥啊!
我听不懂。梦云辞嘴上这么说,别开的小脸却诚实地浮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