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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山间本是静谧至极。突然间一声惨叫响彻了村落,安捷婆婆从床上翻身而起披了件衣服,夺门而出。远处寨子内房屋聚集之处已有火光,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婆婆!”安安从旁边走了出来,快步跑到安捷婆婆身边。看着远处那火光也是眉头紧皱。
“你回去陪着佐图,我去看看寨子里怎么了。你也收拾些衣物粮食,以防不测。”安捷婆婆吩咐完,也没等安安回话,便施展轻功往寨子那去了,身形敏捷,不见半分往日老态。安安回到屋里,佐图坐在床上,望向她有些无奈的埋怨“怎么这么霸道,你可以出去看,我就不行。外面怎么了?”
“寨子那边起了火光,婆婆说要去看看,让咱们收拾些东西。”
佐图微微皱眉,却是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去收拾行囊,神色未见变化,显得好像是习惯了。
“这是闹了匪了吗?”安安走过去帮着佐图整理,她看着佐图,心里满是疑惑。这半年多来,也没见过附近有什么匪患。
“不是匪患。”佐图平静的说出这一句,如常的收拾着手里的衣物,月色乌蒙,遮住了他的表情。几个呼吸后,他再度开口:“山地虽然物产丰富,但却不适宜种植粮食,好在这里北面是文澜国,东面是北苍,虽然两国之间离得北苍最近,可是却有天险难以逾越,绕道过去最起码要三四日,所以除了秋冬难熬的时候,没人会去北苍。可平时附近几个寨子经常结伴跑去文澜附近弄粮食。文澜有时被惹急了,就会派兵来打。”
佐图说完依旧整理着衣物,看起来有条不紊,可他手里那件上衣已是被他拆叠了两次。安安听完后久未言语,佐图的心好似被绳子勒着,可是好在那钝痛却没有传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这些与咱们无关,等婆婆回来,咱们就去外面避一避。你别担心了。”
安安轻轻拍了拍佐图的肩膀,亲了亲他的额头。她以为佐图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佐图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武彝长久以来掠夺临近两国粮食,如果没有这些恶行,北苍也不会连年与武彝开战。他更不会遇见眼前这个女子,他的妻主。
安安曾经誓死保卫的国家的样子,仿佛只是佐图自己的一场梦。安安现在只是护着佐图,面对那些掠夺的恶行,轻语着开解着自己夫郎的普通人。
佐图的心突然就乱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心境去看安安。他忽然觉得自己把安安的命运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别怕,万事有我。我去看看婆婆回来了吗。”
安安又亲了亲佐图,往屋外走去。
远处山道上停着一辆马车,一只双白皙的手掀开车帘,望着远处山林间的大火,耳边隐隐间传来人的惨叫声。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临近了勒住了缰绳,红甲武将翻身下马。往这边小跑了几步,到了马车前,单膝下跪。
“国师大人,您吩咐的办妥了。”
“那老妪呢?”
“我们统领最后把那老太婆打成重伤放走了,统领说了,保证她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剩下的,照旧吧。咳咳。”
“是,保证不留一个活口。”
“走吧。”
车夫得令,便驾车往远处去了,微风吹起窗帘,露出那车上人的脸旁,是个五官柔和,嘴角未扬已含笑的玉面少年。
马车行了半炷香的时间,突然路上出现了三个人影。车夫急急拉了缰绳,大喝了一句。
“你们这是不要命了。”
少年掀开车帘,看向路间的三人,一位女子背着一位老妪,扶着一位青年男子。
“公子,抱歉惊扰了您。民女安安,因家中老人突患重病,请公子行个方便捎上我们一段路。我定会重谢公子。”
安安忙背着安捷婆婆跪下磕了个头。
玉面公子看着安安下跪,眼中便划过一丝不忍,只是回了车厢里。
“老吴,让他们上车吧。”
“谢谢公子。”
安安先扶着佐图上了车,待她抱着安捷婆婆爬上车子,抬眼望向那玉面公子,想对道谢时,整个人却是一愣,嘴唇微动两下,才觉得自己失态,赶忙低头没再说什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玉面公子却是望向窗外淡淡一笑。
佐图只顾照看安捷婆婆的伤势,没有发现安安的反常。
马车开始行进时,几个颠簸,安捷婆婆有些痛苦的转醒了,她看向佐图,眼里皆是不舍。她急急的拉住了安安的手,发的声音像是钝锯磨木。
“你要答应我,要对佐图好,无论怎样都不可以弃他于不顾。否则你不得好死,我要你发誓!”
坐在一旁的的玉面公子,闻言眉目一沉,扭头望向安捷婆婆。只这一眼,安捷婆婆便觉周身入赘冰窖,她顺着冷意,望向那白衣玉面公子,突然一惊,吐出大口鲜血。就这么死不瞑目的绝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