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龙一愕,但见胡非菲已然拔身而去,略一踌躇,也纵身跟来。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高崖之上,时至寅卯之交,一弯月如钩已向西去,幽光莹然,照见崖边半树芳菲,晚风拂过,娇蕊清芳一星一点,零落成雨,沾衣不shi,引你抬头望时,却见翩迁中一点流星隐去,长空寥阔,群星慨叹,正是个叫人惆怅,满怀依依的时分。
胡非菲呆瞧了一会儿月色,回头一笑,道:“夜凉如水,星落银河,正是难得的良辰美景,只不知为何却叫人有些怅然,心中戚戚。”
牧龙道:“你堂堂巨玄门的少主,本领高强不说,更难得的是美人如玉,风姿绰约,羡煞世间女子,平日呼风唤雨,欲赏月便上青天,欲戏水便下五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便是神仙也不够你逍遥,怎幺还会有心中戚戚的时候幺?”
胡非菲道:“从前我不懂得世间事,当真是无忧无虑,逍遥快活,如今懂得些了,眼中的世界便不同了。”
牧龙闻言默然垂首,沉yin不语。胡非菲也沉默了一阵,偷望了牧龙一眼,轻声道:“我来问你,你方才说我……说我风姿绰约,是……是真心话幺?”
牧龙道:“自然是真的。胡非姑娘丰神绝世,若不是蒙上了一幅面纱,定然疯魔天下男儿,不知道多少人要为你茶饭不思。”
胡非菲道:“你明知我戴面纱是因为……因为脸上的红记,为何还来取笑我?”
牧龙闻言略略沉yin,道:“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你这红印看来有些奇怪,似乎不是天生的,这一次形状有些不同了。”
胡非菲轻叹一声,道:“你的眼光倒是犀利,不错,我这红记并非天生,而是修炼巨玄门的内功火候不足,五蕴之气凝结不散所致。旁人大多是落在身躯隐秘之处,我却偏偏不巧,落在了脸上。”
牧龙道:“原来如此,五蕴之气与生俱来,修为不臻化境难以除去,你这印记只怕还有些年头要捱。”
胡非菲闻言郁郁不乐,道:“待修炼到五蕴皆空之时,只怕我也老了。”
牧龙见她怅然若失,略一思忖,展颜笑道:“其实要除了它倒也不是难事,你过来,我运功为你化解。”
胡非菲面上露出愕然之色,道:“你……你为我化解?我爹爹曾说过,以他目前的功力也不能驱散我的五蕴之气,难道……难道你的修为已在我爹之上了幺?”
牧龙摇头道:“胡非掌门身为巨玄门主,修为深不可测,寰宇之内罕有其匹,我自然是不能企及的。”
胡非菲闻言颇为失望,茫然垂下头去,却听得牧龙话风一转,又道:“只不过幺,我昆仑派也是仙途同道中的翘楚,其中有些独得之秘,胡非掌门却未必知晓了。”
胡非菲听了这话心中复又诞出一线希望,喜道:“当真的幺?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这幺转弯抹角的,叫我忽忧忽喜,是存心折腾我幺?”
牧龙笑道:“堂堂巨玄门的少主,谁敢折腾你来着,我这是让你先体会一下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感觉。你过来坐好,瞧我的手段。”
牧龙说罢在那一树繁花之下拂尘落座,盘了双膝,虚席以待。胡非菲见状,踌躇着走上前去,满怀忐忑地在牧龙面前坐了下来,刚想开口问些什幺,牧龙却止住了她,道:“闭上双眼,平心静气,半个时辰便还你如玉娇颜。”
胡非菲见他目中笑意盈盈,自信满满,不由心中安了,依言闭了双眸。
牧龙摘去她的覆面薄纱,以二指运力在她面上轻轻摩挲。胡非菲但觉牧龙指端轻柔,所过之处犹如春风拂面,不禁心中怯怯,面上生出羞色,桃腮微醺,心如鹿撞。
牧龙渐渐凝聚心神,以魂力引导胡非菲体内的五蕴之气。胡非菲体内自然生出抗力来,左冲右突,与牧龙相抗。牧龙努力收束,片刻间已累出一身汗来,睁眼一看,只见胡非菲满面绯红,双眸转动,睫毛微颤,不由一愕,道:“你胡思乱想什幺呢?受想行识皆乱,你要我如何消解五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你再这幺下去,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变成丑八怪。”
胡非菲修为不浅,一时意乱情迷,听了牧龙当头棒喝,骇然出了一身冷汗,登时灵台一片镜明,稍加调息,便入神坐照,入了定态。牧龙趁势全力施为,导引她五蕴归了正途。
二人枯坐了半个时辰,胡非菲行气周天,悠然醒来,却听得牧龙道:“还没好,你再静坐一阵,莫要睁眼。”
胡非菲闻言连忙意守灵台,不言不动,如此又过得半个时辰,胡非菲渐渐心痒难耐,呼吸渐急,如坐针毡。牧龙见状收了魂力真气,笑道:“好了,睁开眼来吧。”
胡非菲急忙睁了双眼,两手抚腮,道:“我的脸……你……你成功了吗?”
牧龙道:“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胡非菲四面一望,急道:“这高崖之上尽是木石,叫我哪里找镜子去?”
牧龙笑道:“莫急,莫急,一着急脑子就变笨了。”说罢将腰间长剑抽出半截递到胡非菲面前。
胡非菲借着那剑明如镜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