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多云的午后,阳光时明时暗地打在灰蓝色地毯上。从南面一整面的落地窗望出去,是密集林立的高楼大厦和白压压的天。
办公桌上堆着好些文件,电脑还保持着待机状态,座椅里只搭着件西服外套。办公室的主人正靠在另一侧的原木座椅里,眼镜摘了,睫毛垂着,呼吸渐缓。
助理小茗轻手轻脚把门开了一道缝儿,驻足大约五六秒,判断自己老板是否睡着或者是否想理她。
原木桌子上古色古香的茶盘边点了一支檀香,弥颜从袅袅薄烟后抬了抬眼,低声道:“什么事?”
小茗立马回:“那个人来了。”
弥颜“嗯”了一声,又淡淡说:“让他等着。”缓缓流动的烟雾后,那双睫重又垂下。
小茗应声很快走了。
一连失眠一星期了,每天只能睡着两三个时辰,身体头脑又累又沉,可Jing神就是异常活跃不肯安顺。
弥颜一只手捏着座椅扶手,用了七八分劲儿,深切的感到硌手的疼痛后,才稍微平顺了烦躁纷杂的心绪。
最近的生活太乏味无聊了,他知道他这是需要一个玩具了。
一个崭新的玩具固然很多,只要有钱肯花心思,每个秀色可餐的玩具都会新奇好玩一阵子的。
可是一个绝对称心如意的玩具,实在是太难找了,抱着可遇而不可求的良好心态,至今他还没遇到过一个和手的。
不如意事常八九,纵是心宽冷静如弥颜,也渐渐厌倦了每次浅尝辄止和失望落寞。
弥颜突然从椅子里坐起来,眼睛直盯着会议室的方向,眉头一点点地皱起来。
那个人,会不会再次让他失望呢?但是,他绝不会放过一个合适又有挑战性的机会,在弥颜快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错失过一个必须要努力的机会。
从上学到出国留学,从争夺家产到掌管公司,从排除异己到主宰家族。一路走来,他最明白机会的重要性,又深知怎么能最好的拿捏把握。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充斥着中央空调嗡嗡的细微响声,密闭的空间里灯光冷暗,有种特别适合昏昏欲睡的氛围。
于浅雾坐在其内却格外Jing神,甚至是紧张,他无意识地滑着手机屏幕不让它暗下去。
会议室靠门那一面是磨砂玻璃墙做的隔断,每次有人从铺着地毯的走廊里走过,他的目光就紧盯着那模糊的身影,是在等人又怕人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浅雾头脑里的弦越绷越紧,彷佛随手轻轻一拨就能猝然断了。而那只能掌握他命脉的手,像只是徘徊在他的喉间,凉凉地停在那,逐渐捏紧......
这感觉自然是不好受的,但他没办法。自己的父亲还在看守所里,挪用的公款已经付了母亲的手术费。奔波数日,到处求人借钱,可是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凑出那笔钱。母亲还卧病在床,妹妹在外读书,父亲一进去家里唯一的支柱就倒了,别说还不上那笔钱,就连今后的生活来源都成了问题。
上次来到父亲公司的时候,于浅雾拿着欠条去求那个年轻儒雅的男人,放过自己父亲这一次,这笔钱他以后一定连本带利的还上。那个人看着他只是温和的笑着,说只要答应他一个要求——给他做一年的狗......那个人还说很喜欢他,不着急,让他可以慢慢考虑。
于浅雾是处过几个女朋友的,因经济基础薄弱,又粗枝大叶不会体贴,所以大多没处太久就无疾而终。二十多年了,他确实是直的。自己长得五大三粗,脾气还火爆,看上去哪里像是会吸引同性爱好者的?况且,不是做他的人,还他娘的是做他的狗?!于浅雾当时要不是怕得罪他早就把他揍趴下了。
像这种要求论谁会答应呢?可是,仅仅过了两天,于浅雾就来了。
他想起自己上中学的时候,成天逞凶斗狠打架惹事,有多少个傍晚午后,他站在走廊里看着他爸跟教导主任连连道歉。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在他的前面,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和他一起回家。当年那个总是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现在已然微微佝偻了,两鬓竟也斑白了。他的父亲为了这个家犯了错误,他于浅雾是不是也应该替父亲去担一回责任,替这个家去尽一次力。
而且这件事,是他可以做到的,是他唯一可以为父亲和这个家做到的。可能,还会很简单。不过是丢弃尊严和自我,耐住羞辱一年而已。他于浅雾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一阵风袭来,于浅雾猛地从座位里站起来,扭头去看,一个短发的小姑娘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顿了顿才说:“弥总请你过去,你跟我来吧。”
于浅雾一路被引到走廊尽头的总裁室,小茗示意他自己进去,便转身回了旁边自己的办公位。
门把手微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于浅雾犹豫片刻就推门进去了。
“过来坐。”
于浅雾顺着那个人的意思,走到一张宽大的原木桌前和他面对面坐下。
弥颜正在洗茶,小巧的紫砂茶壶被他纤细的手指禁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