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几日在做什么?”
安王爷的车驾在城门口稍停,早有府里的人在候着。
“回王爷,王妃常在房里看书,手不释卷,有时连饭都顾不得吃。”
“嗯?”周元佐惊异地瞥了回话的人一眼。
“对了,前天王妃还去了灵觉寺。”
“灵觉寺?”陈柯一向懒惰,竟会主动出门?他也不像是信佛的人啊?
随从揣摩不出王爷的意思,小意又解释了两句,“是啊,就是城西那个求子求姻缘很灵验的灵觉寺……”说完顿觉不妥,王妃肯定不会求这些啊……
周元佐也是哭笑不得,他被派出去一个月做什么钦差——其实就是陛下不放心长江的水利,让他去监监工——陈柯一听这等苦差事,当场表示自己要日日在府门口等爷回来做一块坚毅的望夫石。
行吧。王爷对他一身懒骨头的王妃一点办法没有,除了把人揍一顿、最好一个月起不来床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谁知他在外面舟车劳顿、晒黑了不少,陈柯不在府里日思夜想望穿秋水就算了,看书看得起劲哈?口口声声说不喜出门,却去那劳什子的求子庙?
陈柯好像的确对他没有子嗣耿耿于怀来着……别再魔怔了,或是看了什么男人生子的歪门邪书?
周元佐越想越绕,生怕回去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王妃。
“爷?”陈柯挑着车帘,疑惑地叫了一声。这人分别一个月,怎么还对自己视而不见了呢,难道是在外头有新欢了不成?亏自己还专门在门口等他等了半个时辰!
结果九爷醒过神来看见他,竟明显愣了一下。嘿,别再是真干了对不起我的事儿吧!陈柯一下子也想多了。
于是,本应小别胜新婚的夫夫,各自揣摩着对方的反应,越想越离谱,一路诡异地无话。
到了里屋,按着两位主子的习惯,下人把茶点摆好便纷纷退了出去。
大眼瞪小眼的周元佐和陈柯顿觉尴尬。
“你……”
“爷……”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咳。”九爷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陈设布置还如他走前一致,连那放在床隐秘之处的戒尺藤条等都好端端地在原处,并无落灰。陈柯不可能让下人见到这个,想必是他亲自收拾的。
“听说你最近在看书?”
“是啊,爷不会以为我真不识字吧?”陈柯一扬下巴,仿佛认个字多值得骄傲一样。他可是个记仇的,刚入府时九爷嘲笑他的字丑,便认为他不学无术。其实他只是对不感兴趣的事儿不下功夫罢了,他也习过琴棋书画——这也是名ji的必修不是,他旁听几节课而已。
“看的什么书?”
“棋谱啊,爷书房里藏了好些残谱,我才寻到!”
“……哈?”意想之外的答案。王府的棋谱……好像是以前那些人送的礼。敢送到王府的,想必都是珍本,可惜周元佐并未多看两眼。
“那你去灵觉寺……?”
“爷可知那灵山大师,就是在灵觉寺隐居那位棋道高人?我早就想去拜会,只怕太过冒昧……不过前日有了玄机和弈海两套谱去就不一样了,大师看了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邀请我常来坐呢!”
“呃,爷?您是不高兴我动您的东西吗……”陈柯说的眉飞色舞,却见周元佐脸色不太好看,不禁忐忑起来。
“没有,爷早说过书房的东西也归你管。”嗨,原来是迷上下棋了啊。周元佐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先前的胡思乱想顿觉可笑,暗暗决定决不能让陈柯知道。
“不知王妃有这等雅兴,倒是本王的不是。你若喜欢,爷陪你玩?”
陈柯眼里划过一线锋芒,不声不响地到棋盘旁坐下,毫不客气地执了黑子。怎么看周元佐今天一言一行都透着股心虚,现在的举动更像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愧疚,在往回找补。
哼,他要是敢对我不起……
陈柯这般想着,执子起落间隐带风声,周元佐刚抬手,他便毫不犹豫地跟上。
于是胜负也极迅速地分明。黑子蛮不讲理地冲杀之下,白子只能用七零八落来形容,向来擅长运筹帷幄的王爷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九爷看着回天无力的残局,几乎有点迷惘。昭九皇子的美名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当年的棋艺也算是上乘。不是没输过,但输得如此难看还是头一回。
就算他一开始没太用心,就算他许久不碰棋子了……也不该如此吧?
尤其是陈柯下个棋,好似换了个人,杀气腾腾的是要弑夫吗?
瞧瞧,现在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不,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赢了本王就这般高兴?
“爷还玩吗?”陈柯收拾好了棋局,拈了一枚白子上下掂量着,偏过头笑得人畜无害,问道。
周元佐盯他半晌,无言落下一枚黑子。
此局悠长,陈柯故作漫不经心,可动作也慢了许多。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