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楼主不好了!我家主子要把自己……把自己……卖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着急忙慌地闯进了一间少有人知的阁楼。
“噗——!你说啥子?!”京城最大的青楼——玉鸾楼的南宫楼主喷出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少女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擦,一边继续说道:“主子说了,他看上了九王爷,要把自己……”
“谁?!九王爷周元佐?”南宫这次是真的惊呆了,腾一下子站起来。
光听第一句,他还不信,只以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要找借口,撂挑子不干活儿。可一听这第二句里的九王爷,谁敢拿这位爷开玩笑?他、他陈柯是不要命了啊!
陈柯,是玉容阁的阁主,也是南宫最好的朋友。玉容阁是专门调教小倌儿的所在,难听点就是男ji院……而陈柯一向做得好极了,他教出来的哥儿深受达官贵人欢迎,为之一掷千金也屡见不鲜,常常比红鸾阁——女ji那边生意还好,气得红鸾阁主罗绯绯直跳脚。毕竟这烟花柳巷中寻常卖笑女子多得是,男色却仅此一家,且来玉容阁的并不全是好南风之人……
南宫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柯这一向兢兢业业泡在楼子里的好下属,见惯了男欢女爱逢场作戏的欢场老手,怎么突然就老房子着火,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男人?
还是周元佐这种男人。南宫刚才虽是连名带姓脱口而出了,也就是他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百无禁忌,又是一时情急罢了。
谁敢直呼当朝王爷名讳?更何况是当今圣上唯一活着的长辈,从当年先帝那辈夺嫡之争中,唯一活下来的兄弟,他的城府会有多深,手段会有多狠?论谁也不敢妄自揣测,更遑论试探。
不过,南宫也勉强算熟悉这位王爷。原因无他,人家常常化名九爷,来楼子里玩呢!也不拘是玉容阁还是红鸾阁,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
此时南宫真恨自己平常当了撒手掌柜。怎么就没多去楼里转转?怎么就不多关心关心陈柯的感情状况?连自家人什么时候被拐走了、怎么拐的都不知道!
也就九爷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亲自带着去转了一圈。那九王爷的的确确丰神俊朗,着锦袍是天生贵人,穿素衣似谪仙降世,风流气度自是一等一的好。最是那一股毫不掩饰的骄傲,耀人眼目又理所当然,仿佛他天生就该高人一等,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他轻笑一声,姐儿们羞红了脸,光顾着看他差点崴了脚;他微微蹙眉,一众哥儿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
可是…可是我们家小柯也是超尘脱俗的美男子啊!南宫内心嘶吼起来。要不是天天戴着面具,嘿,最红的哥儿是谁还不一定呢!……不不不,那些小倌儿怎能与他相提并论。小柯面具底下甚至还有一层易容,就是防着哪个有权有势的借着酒劲儿扒了他的面具,那张脸露出来可是要命,容易被人强要了去啊!
现在倒好,陈柯自己把自己打包给了最有权势的九王爷!
等等……
“莹儿,你家阁主是怎么把自己卖了的?”
陈柯身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侍女,此时也涨红了脸,小声说:“按主子的计划…现在可能…大概…也许……”
“到底什么?”
“应该已经在王府的床上了……”
南宫楼主眼前一黑。
陈柯正在犹豫要不要爬上王爷的床。
咳,字面意义上的床。
王府的侍从刚刚嘱咐了他一大通,主要是讲王爷一些……床笫间的喜好,不可对外人道也的那种。
但陈柯早就对这些一清二楚。早在第一次见到“九爷”之后,他就暗中在打听这个男人的一切。
九爷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玉容阁里的小倌儿们笑脸之下是忍不住地颤抖,只是陈阁主亲自接待的客人,谁敢不上来迎着?
他们不知道,积威甚重的阁主面具后的心脏是怎样在狂跳,易容下的神情是怎样的失神。
九爷一对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眼,配上浓重的高挑眉,如鹰如隼般极具侵略性,令人不敢直视,却教陈柯一见倾心。平日到玉容阁来玩的各位爷,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那些出了名儿的花样来的,而陈柯最擅长调教那些哥儿,让他们配合着,最好要做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来挑逗客人。有些不开窍的,是无论如何也领会不到那等痛不欲生的时候,如何能有半点享受的意思。陈柯无奈。他自己倒是懂这个心思,奈何这是天生的性情,实在教不会啊!只好让他们依葫芦画瓢地假做欢愉模样,学会一套固定的“招式”来糊弄床上的贵客。
话说回来,陈柯虽然在调教别人时常常幻想,若是辗转在身下的是自己该如何如何……但他还从未与人欢爱过,这种心思更不会有第二人晓得。他陈柯也不是什么看久了红尘俗事清心寡欲看破红尘,反而是欲火难以纾解愈发焦灼。他单纯是,没有看上眼的罢了。见了那么多男人,清高的有之,潇洒的有之,浪荡者数不胜数,荒唐者比比皆是——就是没有一个能征服陈柯的。陈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主动想臣服,却找不到一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