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酩是被笛安进门的声音吵醒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了。
笛安恭敬地为他摆好饭菜,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吃完。
楚长酩下午睡了一会,这时候Jing神不济,他先往嘴里塞了颗糖,结果面色更加古怪了。他只是随便挑了颗,没想到居然选中了咖啡糖。
他这些天没法出门,就一直拜托笛安帮他买糖。内侍长大人买的糖,可以说是非常的贵。
味道只能说差强人意。楚长酩对生活质量要求不算太高,过得舒适就行,然而笛安帮他买的糖太贵了,楚长酩感觉他要是不控制一下,过几天他就花完所有钱了。
他还是喜欢糖咩。物美价廉,糖纸还可以再利用。
唯一的问题是,糖纸会被当成垃圾。
楚长酩想到他那些被扔进垃圾堆的糖纸,就心痛得不能呼吸。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上面有多少他随随便便写下的想法和对未来的思考。因为用的是中文,他不怕别人偷看,但也就是这样,没人知道那些糖纸对他的意义。
楚长酩不想再想这件事情,等糖吃完,就安安静静地吃饭。
房间中灯光昏暗,楚长酩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他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昏暗。他在这个地方呆得浑身不自在,即便生活优渥安逸,也更想回到矿脉,回到他那个小小的宿舍。
不过他已经没法回去了。矿脉已经坍塌,他甚至不知道在诺里斯生完孩子之后,他能去哪里。
他是没法彻底相信诺里斯三世的说辞的。
楚长酩这才发现,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天,但是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他依旧一无所有、孑然一身,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楚长酩打开光脑才发现,法乌给他来了一个通讯,他之前没有接到,他没多想就直接打了回去。
法乌很快接了起来,光屏中的少年比起下午的时候,似乎变了一些。
楚长酩稍微愣了一下,他隐约觉得法乌有一些变化,但是他说不清,便简单地问:“找我有事吗?我之前在睡觉,没有听见。”
法乌现在并不急于寻找一个真相,他等待着林卡罗夫给他消息。在楚长酩给他回电话之后,法乌感到那些折磨他的情绪有些许的缓解。他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我只是担心你。”
楚长酩凝视着法乌。少年没有将他的情绪掩饰得太好。这个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份纯粹的、美好的善意。
于是楚长酩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了,法乌?”
法乌脸上的笑一下子垮了下去。他抿着嘴,最后说:“你在哪里?”
楚长酩哭笑不得:“就是因为我不告诉你,所以你生气了吗?”
当然不是。
法乌这么想。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楚长酩不告诉他,也不能算是什么。
可是法乌觉得不高兴。低落的情绪并非一拥而上,而是慢慢地、一点点破坏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有点委屈。
法乌觉得他把情绪掩饰得还不错,可在楚长酩看来,这小孩好像就要哭了一样。
真是的
楚长酩无奈,他努力让语气温柔一点:“法乌,我现在在奇夫,具体哪个位置我也不知道。”他斟酌着措辞,“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等我解决了,我就立马来找你,好吗?”
法乌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执着地望着楚长酩:“为什么?你和格列兰元帅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楚长酩愣了愣。
他想起列尔西斯,心里窒了窒。他的手下意识捏紧了被子,然后强迫自己慢慢放松。他掩饰自己的能力远比法乌出色,因此完全没被少年发现他的异样。况且法乌还在想着列尔西斯的欺骗。
“他说,”法乌一字一顿,“他说你死了。”
楚长酩怔住了。
列尔西斯·格列兰。诺里斯三世的兄弟。
楚长酩坐在那里,慢慢收起了笑容。除此之外,他明明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可法乌却觉得心里发毛。
他小声地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和我正在做的事情有关。”楚长酩简单地回答,他恢复了常态,语气和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不起肯定吓到你了。”
“唔嗯,没事,你没事就行。”法乌连忙摇了摇头,“你在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楚长酩沉默了一会,在法乌奇怪的眼神中,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拯救卡罗特曼。”
法乌:
楚长酩笑了一声:“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他声音稍微低沉了一点,“至少生活质量还不错。”
安抚了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孩,楚长酩下床准备上厕所,结果转头看见诺里斯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
诺里斯面色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于是楚长酩就等在那里,看他想说什么。
诺里斯憋了很久,然后说:“拯救卡罗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