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小区里,入了夜就变得格外的安静。在城市的边缘,这孤零零的几栋楼,仿佛和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就这样孤独突兀地存在着。
陆琛打着伞拿着手机照亮前面的路,雨不停的下,坑坑洼洼的路面让他的鞋已经shi了一片。泥水弄脏了他白色的帆布鞋,陆琛却没有心思去在意。
纠结了几天的时间,他还是决定来到这个家,和他素未谋面的父亲相依为命。
他从母亲那里听闻,他父亲最近知道了他的存在,也联系上了她,要求见陆琛一面。可陆琛却拒绝了,这消息太突然,他没想好怎么见那个男人。母亲时日无多,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神情恍然的脸,开了开口,终究也没再说什么。陆琛知道,这么多年来,那个男人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自己,似乎也已经忘却,人生中有父亲这样的一个重要角色。似乎他的人生对这些lun理纲常,人情世故,都缺乏理解。听到那个男人凭空的出现,他只是觉得麻烦。
可母亲还是走了。她居然要求自己回去孝敬那个男人。
她明明知道这是在强迫自己。可陆琛却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母亲爱那个男人,他知道。当年瞒着那个男人生下自己,全心全意地抚养。好在母亲家里富裕,他未曾因此吃过太多的苦。可,并不代表他过得幸福。异于常人的家庭构造,让他从小便有了一颗敏感的心,他感觉得到母亲的痛苦,身边人半遮半掩的轻蔑。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痛苦,母亲却还要咬牙坚持下来,为了自己的私欲,和那个男人自始自终没有任何的联系。
如今,也是因为母亲的自私,陆琛走在去往那个男人家的路上。
他习惯了,为母亲的自私任性买单。
听说这个男人过的很不好,做生意破产,得罪了人,再也难以翻身。现在只在熟人那里谋了一份工作,无意拼搏。每日做朝九晚五的工作,也算过的清闲自在。
陆琛本不想在这样一个雨夜里突然造访。但他却觉得,这样尴尬的关系,也不适合多么郑重其事,那样反而让他难堪。不如让这份突然登门的尴尬缓解这荒唐的事实,他们彼此之间才能有得以开口的理由。
他只背了个包,东西还是在和母亲的旧房子里放着。他没想过拿太多东西去那个男人家,虽然要在男人那里住,他却不会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母亲的房子他不会处理掉,和男人的关系陆琛也没有去想。他懒得去想,只是觉得顺其自然。
三楼,深棕色的房门,外面贴着歪歪扭扭的广告纸。楼道里黑黢黢的,一片安静。只有雨声不断回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陆琛吸了口气,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敲了敲门。
“来了。”男人的声音模糊地传来,陆琛怔怔的,看着门前。
门打开,屋内日光灯的光亮一下子照亮了楼道,陆琛站在光里,有些目眩地抬头看着男人。
男人,他的父亲,韩兴文。
男人低头接他的伞,身上温热的体温熏到了他冰冷的脸颊。手上一热,伞就被拿了过去。陆琛呼吸有些不稳,垂着眼看到了男人拿着伞的大手。伞上的水还在滴,一滴一滴,滴到门边的地板上,反射着日光灯的光亮。
“很冷吧,快进来。”男人看他不说话,把伞塞到了伞筒里,拿出了双拖鞋给他。
陆琛没说话,穿上拖鞋关上门进了屋。
“你突然打电话说要来,我刚下班吃饭。你……要吃吗。”男人也有点尴尬,站在那里看他。陆琛看到男人雄健的身材包裹在衬衫下,衬衫袖口挽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
真要命,他父亲偏偏是他最爱的那款男人。
“我吃过了。”陆琛回道,抬起眼直视男人的脸。
男人今年应该是三十八岁,看起来的确没有那么年轻。估计是这几年生活上的遭遇,让他的神色有了些疲态。但高大结实的身体,却依旧有着蓬勃健康的力量,这样成熟又年轻的结合,看得陆琛心里怦怦跳,在他渴爱的无数个夜晚里,他总是幻想着一个这样的男人来抚慰自己。以至于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可这份陌生,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了异样的暧昧。
察觉到陆琛的目光,男人“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我的房间呢?”陆琛有点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开口问道。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你睡卧室,我今晚睡客厅。”
“哦,好。”
随即又是无言。
男人静默地吃饭,陆琛则去卫生间里,把自己带来的洗漱用品摆好,又回了卧室把带来的东西整理好。看着那张单人床,蓝灰色的棉麻被子凌乱地摊着,床头的木质台灯昏暗地照着。房间里只有这一张床,一盏台灯,和床头放着的几本书。陆琛没事可干,坐在床上拿起书,胡乱地读。
他有点静不下心,因为门对面的男人长了一张他渴望已久的,渴望到在梦里也会出现的,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端正的脸。轮廓很深,眉毛是他喜欢的浓密的眉,双眼很是聚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