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觉得太暗了,起身把灯都点上了。
这屋子他住了有几天了,其实早熟悉了。可重新回来,却又觉得陌生起来。
从回了这里,他就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他脑海里绕不过孟舒苓那句话。
她说“我们两个,没有一点关系了”。
方天扬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想到这句话,竟然会觉得心里好像扎进了一根刺一样隐隐作痛。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在潜意识里认为小郡主一定会同意王爷的计谋呢?以至于在孟舒苓不同意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和错愕。
来到这个名叫大齐的朝代,他还是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而再往前推,更让他想不清楚的,是他为什么在离开王府之后会自己回来。
他以为他是不忍心看到小郡主被伤害,可当孟舒苓在王府门前紧紧抱住他的时候,那种显然不同于同情的感情,他又感知得清清楚楚。
他明明不曾有过这样的情感的。从初入王府,到后来的每一次逃跑,他越来越犹豫,仅仅是因为形势所迫吗?
方天扬觉得,他得冷静一下。
他从床上跳起来,走到屋里放置着的书案前,铺开一张纸来。
他以并不娴熟的手法磨墨,又以并不娴熟的手法握笔,然后就那么趴在桌前写了起来。
这个地方没有卷子给他刷,也没有数据给他算,他只能记得什么写什么,只要是脑子里还有的那些数学公式物理公式,但凡是他能想得起来的定律公理,他就那么一行行一刻不停往下写。
写完一张就扔一张,写完一张就扔一张。不知过了多久,他扯起那张写完了的纸,刚要扔到地上再接着写,面前露出了桌案的暗红色。
方天扬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自己脚边全扔着一张一张写满的纸。
方天扬搁下笔,揉揉眉心。起身晃了两下才站稳。
他呼了一口气出来,才觉得心里好像不那么堵了,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翌日,王侧妃因诬陷郡主被王爷发配到宗祠的日子。
孟舒苓很早就醒了。准确地说,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她梦到了她的娘亲,可那个梦太短了,短到她还没来得及和娘亲说一句话,就被梦里出现的王柔惊醒。
方天扬重新住回来以后,孟舒苓照旧把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撤了。早晨没有她的吩咐,春兰和芍药都遵守着命令,没人进内院来。
孟舒苓自己穿戴梳洗,她特意挑了一条橘色的裙子。她要去好好送送王侧妃,穿个鲜艳裙子,总归是最让人愉快的。
只是她从自己卧房出来,转眼看见方天扬住的那个屋子时,却想起昨天夜里,她出来本想透透气,却发现那人的房间那么晚还亮着灯。
孟舒苓想了想,踮着脚走了过去。
她轻轻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都第二天早晨了还点着灯。有两根蜡烛都快烧到底了。
孟舒苓走过去一一吹灭了,转眼就看见书案前扔着的满地废纸,再一抬眼,里头的床上,方天扬正睡着,看样子应该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来,上面满是字迹,看样子应该是方天扬写的。只是……孟舒苓看了好半天,这人这是写什么呢?
不光这一张,地上的大概每张纸上都写了不同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连着看了三张,一张都没看懂。就在她准备放弃,将那些纸都扔回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第一次见方天扬时他说的话。
“我是神派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天扬:我叫方冷静:)
☆、弓弯满月天际未明
孟舒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摇摇头, 将方才蹦出来的那些奇怪念头都塞回去, 只是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她把地上所有纸都捡了起来,整好了, 压在了桌案上的一摞书下面。
她不知道方天扬这里有没有人会盯着。孟舒苓好似是出于本能一般觉得, 他这些奇怪东西, 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
方天扬始终没有醒过来, 孟舒苓收整好了一地的废纸,又站在那远远地看了他一会,才又轻手轻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