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忽闪的暖白光从他头顶打下,圈出一个笔挺而失魂落魄的背影。
拨给医院的电话通了,不知道当初给他的是谁的号码,总之在恭敬地叫他周总,周凭生硬地打断客套:“他今天怎么样?本来今天要去看看,但……”
“老先生出院好久了呀。”那边压着疑惑和惊讶回答,“您不知道吗?有两个礼拜了吧,陆先生就说接他回家休养,考虑到确实……”
手机从周凭松开的手里滑落,砸到他的脚边。
皮鞋后跟敲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响声重新从一楼返回二楼,周凭的胸腔炙热,又似乎开始变得冰冷,他的脑袋疯狂,又似乎是此刻才开始变得冷静。
他行尸走rou般径直往书房的方向去,打开门锁,抽开书桌的第三个抽屉,他看到东西被动过又用拙劣的手法恢复原样的痕迹。
之前的愚蠢和此刻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的清醒形成可笑的对比。
仔细想着陆新宜昨天的表现,他又想起独自从边境的村庄离开的那天。
想起传来陆新宜被关进地窖的消息的那天,想起终于腾开手可以去接陆新宜却晚了一步的那天,想起被荣莞单方面做主安排进他公司附近那间公寓的段樾打电话跟他秘书说有陌生男子一大清早试图开门好几遍的那天。
原来陆新宜不光明白他的冷血、自私和无能,他也早就看到他拙劣的谎言。
原来被错误的密码拒之门外的真是发烧的陆新宜,而不是什么走错楼层穿了棉被似的一身衣服的奇怪租户。
他还想昨天白天陆新宜引而不发的沉默的哭泣,想起晚上他又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瘦的厉害,后背上的肩胛骨硌着他的胸膛,想他有些天真地问他结婚后的事。
当时周凭以为是发泄,现在才明白,原来每一句都是哀求,是祈祷,是怜悯。
陆新宜最后的哭声,也许只是给他自己付出了三年多的爱。抽筋脱皮之后,也终于摆脱了和他之间一文不值的爱情。
又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有脸相信陆新宜真的会对他婚后的财产分割情况感兴趣,让他有脸相信陆新宜会想要他的钱?
浑身的血ye都在逆流,书房里大亮的灯光照映着周凭灰败的脸,他忍不住颤抖,理出的每一寸思绪都让他感到极度的恐惧。
“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骗你的。”
“你去做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吧。”
“再也不会跟你结婚了。”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好舍不得你啊。”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想要。”
他和陆新宜都这么几年,这么几年了,他怎么会听不明白陆新宜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原本陆新宜已经带走了杰伊,可最后他还是留在了中裕。
所以这没有道理啊,他究竟对发着高烧等了他十几天,心可能要碎掉了但仍然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祈祷他能回来好好解释俄罗斯的事情努力挽回这段感情的陆新宜做了些什么?
他让他看见陌生的女人住在他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他Cao了他一顿,然后在他烧到三十九度的时候,跟他说自己要结婚了。只差要求陆新宜的祝福。
一方已经签过字的财产转让书“哗”地洒到脚边,周凭在原地站成了一座雕像,很久很久,他才抬手扫掉了书桌上所有的书本钢笔和水杯,又抬脚,重重踩上那叠在陆新宜眼里也许连垃圾都不算的协议。
疯疯癫癫的两天一夜,却原来他失恋的丧钟,从他说出结婚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敲响。
第二十五章
“咱爷爷那儿都安置妥了,你说住公立医院就行,确实现在公立医院的条件也还算可以,对了,给他安排的是单人病房。房子交了两年的租金,用我一手下的名字租的,不管怎么样,短时间内你想住多久都行。这些都是新办的,真材实料,没一点问题,我哥那边的已经作废了,就是要得急,手底下人把你年龄弄错几岁,你看看有没有别的问题。”
陆新宜接过身份证和户口本看了看,说没问题,然后就准备下车,荣旗又把他叫住。
“嫂子。”荣旗一早被陆新宜叫出来,身上穿着西装,神情严肃,跟平常总是微笑的模样大不相同,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不安地轻敲,“我还有两句话。”
陆新宜停下解安全带的手:“你说。”
荣旗道:“我尽量不往我哥面前走,可他要是问我,我不能不说。”
他换了种说法:“我得全说。”
陆新宜点头:“我知道,现在这样已经很为难你,如果不是我在上海实在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帮这种忙的朋友,我……”
“别这么说,嫂子。”荣旗听他用正常的语气说没有朋友,心里就一阵难受,要不是陆新宜没爹没娘,根本不会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他和周芸半认真半调侃地追着叫嫂子,还乐呵呵地答应,“其实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