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我没有理由去,方家只有一个金蝉脱壳的大少,哪里来了一个横空出世的二少。认得我的人凤毛麟角,有坏处自然也有好处,你看,孟明奕就完全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我花了好长时间理清文娱界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孟家如日中天,钱权都在手里握着,老子在影视协会做到一把手,几个儿子各有各的风光,沉寂了一两年复又再起,处理地干干净净。为了维持现状的平衡,知晓一二的人犯不着开口。至于更多的人,更不会把一个退隐女星的死联想到孟家头上。”
他并无询问陆岸家世的打算,到了这个份上,知不知道也没所谓。左不过也是哪位资深人士的子侄,养了一身与世无争的气性,甜甜蜜蜜和十九岁的小男友谈个恋爱,还要被迫卷入男朋友家中的琐事。
流走的时间是没有颜色的,不会非黑即白,方栖宁的心却可以找到一片灰色地带,在动态心电图里时缓时快地左右循环,冒出一个一个尖锐的角。
他飞速地灌完一杯酒,发觉自己也要说出那样无趣的话了。方栖宁的口吻很平静,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陆岸,你看,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无虑的我了。”
纱帘隔开外界的衣香鬓影,隔不开嘈杂吵闹的嘶哑乐声。
酒吧里沉重的人声和两人的呼吸声重叠在一处,陆岸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微小的动作在半空中滞住,又收了回去。
方栖宁的脑袋像楼上装修的电钻旋入地基,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基本上算是和陆岸赤诚相见,说到底也只是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儿给摆到了台面上。
他像戳破了橡胶的球,乍一看完好无损,实则正缓缓地抽丝吐气,渐而干瘪。
方栖宁无意识地看向帘外,凝成一个光点的灯柱渐渐胀大,愈发贴近。他看见了熟悉的标牌,红色的门墙,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近乎茫然地收回了目光。
他不常怨天尤人,事情发生了就是既定事实,而接受现实不意味着能承受无端的灾祸。方栖宁闭着眼,微长的发丝遮住了一截白皙的脖颈。看上去好像睡着了许久,思维却是清醒的,不断倒放着昨日种种,试图找出一两条蛛丝马迹,来为他的失态买单。
陆岸终于开口,端着一副普度世人的英俊面容:“在你心里,是不是从来都不会有依赖我这个选项?”
“不是……”方栖宁无从辩解,佝偻着肩颈,惶然抬头看向他,连短暂的一眼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戳破了泡沫。
陆岸的眼光平静地扫过他:“两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依靠的不仅仅是一开始的心动。我们一起生活两年多,互相纳入对方的生活轨道,对彼此的习惯和心思不能更熟悉,荷尔蒙作祟很快就能退chao,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小宁,你觉得我不该为你的人生买单,但实际上你已经是我人生里的一部分。我偶尔会担心,担心你还年轻,承受不了把自己的人生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这样重大的决定,这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怕的是耽误我的前程,我应该在三年前就把你绑回来。”
过去的几年,在方栖宁骤然离开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去了解小男友的家庭背景。此前他们只顾彼此相爱,是他过于自信,也是他短暂失去方栖宁的诱因之一。
他应该在方栖宁最无助的时候把人圈到怀里,告诉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孩,不要害怕,我们一起面对。
“时间过得那么快,小宁,如果我再不把你找回到身边,我们分开的日子就要比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陆岸微微朝他张开了双臂,语气再自然不过,“你过来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或许是言语中带了浓重的蛊惑色彩,虚虚实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方栖宁真的恨惨了他,翻过恨的背面,更忍受不住的是爱。
方栖宁两条手臂紧紧环住眼前人,高脚凳紧贴桌台,无疑不是个适合搂搂抱抱的场合,一个男人没骨头似的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四周chaoshi的空气如同沸腾的热血,喧嚣吵闹,包裹着心无杂念的两人。
他一手握住陆岸比他大一号的手掌,从指缝滑过,十指交扣。帘外涌起一阵热chao,掌声雷动,尖锐的口哨声一阵接过一阵,必定是演起了酒吧里的保留剧目。他们谁也没有管外面的杂声,陆岸另一只手绕了过来,去拢他微长的黑发,随后停在后颈,不轻不重地搂住他,仅仅是一次迟来的安慰。
方栖宁内心充斥着不断交替的热流,呼吸困难,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分手……”
“我知道,”陆岸抚着他的后颈往自己怀里贴,竭尽所能驱散他心中的惶惑,“我都知道,我没有怪你,宝宝。”
方栖宁鼻尖发酸,他很久很久没有哭泣,泪腺仿佛抽离身体,即便如此情状,也只是微微带着哭腔,绵绵软软地倚在陆岸怀里:“我在大安寺捐了很多香火,让住持腾了一个小房间摆牌位,但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南山墓园,一次都没有。”
陆岸指腹拂过他发红的眼皮,轻声说:“会有机会的,我会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