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就请将军忘了吧。”
百里霂摸着他的头发,心内隐隐作痛,低声道:“紫淮,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你,只对你一个人,”他贴着紫淮薄薄的耳垂,垂下眼睛,“你留在我身边,我绝不负你。”
这番承诺,他曾想对一个人许下,却终究再也没有机会。
紫淮终于忍不住哀泣出声:“可我已身陷泥淖,污秽不堪,不能再侍奉将军,我……”
他余下的话被百里霂的唇堵在了口中,那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吻,百里霂将他的手牢牢抓在掌心里,重新贴了上去,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泪水吻去了。
回到及谷城时,天色已经黑透了,风出奇地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百里霂招来一名亲兵将紫淮送去休息,随后便策马来到了大营之中,此时的驻营之地已被火光映得一片耀眼夺目。
尹翟和苏漓、武戎等人显然是等候多时了,所有士卒都披戴着战甲,手持火把,一副即将出征的架势。
百里霂皱了皱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尹翟上前一步,俯首道:“末将越矩集结了全军,请将军恕罪,只是听苏军师说……”
“将军,等不及后日出兵了,”苏漓径直上前,有些难得的急切,“今夜的天气十分古怪,我料想不到后半夜会下一场雨。”
“下雨?我们至今似乎还从不曾见过伽摩境内下雨,”百里霂一怔,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虽然现在云层厚重不见月色,风势也越来越猛,但如今还是冬季,难道不是要下雪么?”
“不,”苏漓摇头,笃定地说,“是雨水,难得的雨水。”
百里霂知道他博闻强识,光是钻研伽摩的气候地形就费了不少功夫,听他这样说,不由得心内一动:“你的意思是……”
苏漓正色道:“极西城之所以不宜攻克,不过是三个原因,第一,城墙构造绝妙,易守难攻,第二,兵力多少,难以估量。而今紫淮先生一来,这两个问题都不足挂齿了,唯一棘手的只剩伽摩人擅用的火器。”
尹翟在一旁插话道:“苏军师说如果能趁着夜里攻过去,大雨之中火器根本无用,绝比不上我们的刀剑锋利。”
百里霂沉yin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若真能赶上这一场冬雨,确实省了不少麻烦,事不宜迟,我们趁夜出发。”他转头沉声道,“尹翟,武戎,你们二人各领一支人马去极西城伽摩军驻防最少的西南角,天亮之前务必杀入城中。”
尹武二人立刻上前领了军令。
“苏漓跟我直取极西城正门,若是有哪队人马在天亮前还未入城,一律受军法处置。”百里霂说完,眼角正瞟见苏漓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百里陵,便又加了一句,“阿陵,你跟着苏军师。”
百里陵忙点头应了。
两旁亲兵大步上前,捧上百里霂的剑甲,替他穿戴整齐。随着传令官一声号令,城内两面巨大的战鼓隆隆地擂了起来。尹翟整了整甲胄,向百里霂道:“请将军稍事准备,让末将先行出城。”
百里霂一手扣上胸甲的环扣,微一点头:“你去吧,”待尹翟拨马转身后,又叫住了他,“今夜出兵不必摘去马铃,不论是战鼓或者号角,总之把动静闹大些。要让伽摩人知道,我们这次不是刺杀,也不是突袭,是打定了主意要来踏平他们的都城。”
尹翟一凛,侧过头低声应道:“末将领命。”
大军很快就踏出了及谷城,士卒们手里的火把在愈加猛烈的狂风中摇曳跳跃着,在漆黑的夜里看着这些火把连成大片的图案,免不了有些诡谲的意味。这是百里陵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马蹄声很嘈杂,但是所有人都很安静,盔甲下的脸绷得紧紧的,只有身旁的苏漓还很悠哉,居然从袖子里摸出花生来剥。
少年偷偷搓了搓在风里冻得冰凉的脸颊,侧过身小声问道:“苏军师,真的会下雨吗?”
苏漓一扫方才凝重的神色,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反正都出来了,不下也得打。”
百里陵万没料到他会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如此随便,不由得张大嘴愣在了那里。
苏漓看他这副样子,又笑了笑:“我逗你呢,” 他在马上平伸出手掌,很快就有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到了他的手心里。“你看,说下也就下了。”
雨势越来越大,大得简直不像冬雨,却又极冷,寒意穿透钢甲直往骨子里钻。在这样的大雨里,数万炎军进发到了极西城下。这次果然没有了骇人的火油弹,被惊醒的伽摩守军只能聚在城头,大批地向城下投射箭矢。
这些密密麻麻的箭矢穿过大雨依然力道不减,有几只甚至直直地射在了正在指挥抛车的苏漓面前,百里陵赶紧取下马后的皮盾挡住他,一面借着周遭微暗的火光打量他有没有受惊。而苏漓根本没有在意眼前的箭雨,也没有看向百里陵,他的目光越过士卒排列的大批方阵,看向中军的方向。
百里陵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愣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夜间视物本就困难,更何况又夹杂着雨水,根本看不见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