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有近十分钟才开口。
他说:“我没什么想说的,但我能坐在这里,听你说话吗?”
周尧一愣,问:“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
周尧沉吟了会,说道,“嗯.....我有过一场持续四年的游历,要听吗?”
“好。”
于是他开始讲,旁边忏悔室里的人听的很认真,也不搭话,只静静坐在那,时不时转过头望向专心讲故事的人,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忏悔室里的人却非常珍贵,这怕是这四年多来他离那人最近的一次。
他多想把中间这层纱窗与木板打破,踏过去将人抓住。
“我说完了,”周尧道。
“嗯,”那人轻轻应了句。
“.......”
周尧没说话,那人也沉默下来,又是十分钟,忏悔室里的人突兀地说道:“现在是下午一点十三分。”
周尧:“嗯?”
“我有件事,你能帮我吗?”
周尧:“你说?”
“我想在下一分钟见到一个人。”
周尧:“......”
“在我隔壁、听我说话的你,能帮我吗?”对方又重复了遍。
周尧没回答。
隔着纱窗,四周异常寂静,这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与那忏悔者就挤在同一个空间,中间的阻碍物消失,那人像凭空出现在他这窄小拥挤的倾听室里,与他身体交缠、呼吸交融,如双生树藤般长在一起。
周尧仿佛看见那人垂下眼睑,悲伤又压抑地发出声音:“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
“我知道他今天在小镇里,但我没敢去看.....”
“.......”
“如果你帮不了我,那就让他明天在这里等我,我会去找他。”
周尧问:“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似乎已经错过提问的机会,对方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周尧沉默,没有人再进来,他想去开门,然而手刚伸出去,门便从外部被打开——
有个人站在外面。
周尧望向那人的眼里,轻声问,“忍不住了吗?”
那人摇摇头,一语不发,像在强忍些什么,可做出的动作却又温柔的不行,张开双臂,他用宽大温暖的臂弯包裹住周尧,说道,“我不擅长等待。”
“那你擅长什么?”
“挣钱养家。”
周尧:“跟谁呢?”
裴兰诺:“我抱着的那个人。”
周尧:“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裴兰诺:“......”他清清喉咙,有点艰难地问,“四年了....还是不行吗?”
周尧将他推开,在看到对方煞白的脸后狡黠一笑——他向前踏了步,在对方还没有反应前扑进怀里,语气故意染上怒意:“明明跟踪了我四年,熟知我身边的所有事,却要我方才讲了那么久的故事,你知道我很累吗?”
裴兰诺怔忪,张开的双臂不敢合上,他全身微微颤抖,怀里的人眉眼弯弯,看起来又乖又诱人,而他竟不敢造次,只担心这是千万场梦里最为真实的一个。
“我们不曾相爱,不曾交心,却做过很多比情侣还亲密的事情,这是我对你的例外。”周尧说。
“我会在四年前选择离开你,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质疑你的爱,明明才相遇几天,可你....一个高傲的贵族,却像疯魔似的迷恋上我,为我得罪亲王,又挨了我一刀。”
“后悔吗?”
周尧抬眸,双眼直直看向对面的人。
裴兰诺说:“或许是我生来,就注定要爱上你。你是最好的。”他站在周尧面前没有动,放在身侧的双手却像叛逆分子似的在动弹,周尧注意到了,但他没说话,裴兰诺接道,“在你之后的所有人,再怎么好,都变成了不好,再怎么适合我,都变成了不适合。”
周尧笑出声,他摇摇头,“你是看了多少情书,才说出这么油腻的话?”
裴兰诺没有回答,他听不太懂,长长的睫毛垂下,公爵近乎虔诚地伸出手,小心捏住周尧下巴——吻上了那张近在咫尺、又梦寐以求的唇。
裴兰诺用气音轻轻问:“你嘴唇看起来很干,帮你润润好吗?”
周尧微笑,任他索取,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觉得在接吻前,我们最好先谈个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