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儿起,你们踏进了这个院子,就是乔家的人了,少看少说多做,要是在主子面前犯了错,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春芽冷不丁的手上被张婆婆揪了一下,白嫩的手背上,立马一大片红印。
春芽咬着牙,泪水在眼眶打转。
他打小皮rou就薄,一揪一个印子,好几天才消下去。
乔家用一两银子就把他买进来了,他娘告诉他,乔家是个大户人家,进来了能吃好的,穿暖的,有热汤热饭吃。
伺候主子高兴了,没准儿能在这大冬天赏他一件毛褂子穿。
他娘说,就是有点累。
春芽今年十六岁,他不怕累,不怕苦。
在家里,小时候苦活儿累活儿都是他做的,只是他怕疼,一点疼都受不得。
倒不是他受不得,而是忍不住,手背上火烧火燎的,他知道,他得忍。
在学堂里,他听老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想,这疼跟苦怕是都一样,换一下,意思一样。
“前院儿是太太老爷的住的地方,那边儿不用你们打扫,东边儿是大爷二爷住的”张婆婆带着一群人认地儿。
所有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地方,激动又胆怯,缩头缩脑的,生怕弄出点动静,惊扰了屋头里面的主子。
这乔家有三位少爷,大爷乔衡,二爷乔晟,三爷乔桓。
张婆婆带着他们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外面的天寒地冻的,大多人都穿的少,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吭声。
绕过走廊,他们穿过一道拱门,一阵寒梅扑鼻而来,春芽堪堪望了一眼。
那地儿很不一样,墙根下几株红梅,天空中飘着雪花儿,院中间摆着一个大火盆,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燃。
院子里没两个人,但是院子当中暖暖的。
大家不懂了,有人问了一句:“婆婆,这是哪儿啊?”
张婆婆笑了一声,“这儿啊,是乔三爷住的,三爷为下人着想,每每到了寒冬腊月,就会让下人在院子里烧一盆炭火,整个院子就会暖烘烘的,三爷喜热。”张婆婆说完,又回头扫了一眼,说:“以后啊,你们都放Jing明点,要真被三爷挑上了,当个暖房丫头,都够你们一个两个烧一辈子高香了。”
“喂,赶紧的,三爷要的东西怎么还没送来。”屋子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人,压低声音骂,“人干什么去了,还不赶紧去厨房把东西拿过来。”
“诶,徐管事的,这是怎么了?”张婆婆走了上去。
那个叫徐管事的打发了一个人去厨房,“哎哟是张婆婆啊!”徐管事就过来了,强颜欢笑:“你这是带着人熟悉环境啊!”
张婆婆垫着脚往里头望了一眼,说是啊,月初刚买进来的丫头小子。
徐管事跟张婆婆刚唠嗑了几句,房间里面就传出了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徐青,你在跟谁讲话呢,让你拿的东西拿来没?”
那声音是好听的,厚厚的,沉沉的,仿佛给这冬天添了把火,暖融融的。
“在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声音都算是不耐都是温和好听的。
春芽踮脚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好看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鸟笼,披着一件雪白的羊绒大薅子。
“三爷,这大雪天的,外头冷,你要的东西啊,已经叫人去取了。”
叫三爷的男人摆了下手,阻止了徐管事的话,打量了一圈,“张婆婆,你这是带着人熟悉园子呢。”
张婆婆连道是啊是啊。
乔桓把手里的鸟笼丢给徐管事,说拿下去,待会儿吃的来了,喂点儿。
徐管事拿着鸟笼就下去了。
“这个月买来的丫头小子有没有谁会识字儿的?”
识字儿?张婆婆仿佛听见了笑话,说三爷真会说笑,这些都是下人,家里没什么钱,谁上得起学堂呀!
乔桓的眼神儿在春芽身上落了一下,春芽青葱似的手指勾在一起,心想,穷小子的手也能那样嫩出汁儿。
春芽低着头,隐隐闻道一股子檀香香味儿,是三爷身上的。
他会识字儿,但他不知道这个三爷要的识字儿是那个程度。
“行了,没人识字儿就算了”
“我。”一个蚊yin的嗓音,在乔桓身后响起,春芽怯生生的举了举手,对上三爷如墨的眼睛,“我会,小时候上过两年学堂。”
春芽看了看张婆婆,婆婆一双眼睛能飞出刀子,恨不得把他剐几勾子,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心里又想万一三爷要求太高,该咋办呢?!
就在春芽踌躇不安的时候,就听见一声笑,是三爷。
“看来还是有识字子儿啊,婆婆,这人啊,我要了,留我这园子里伺候吧。”
张婆婆万有不喜欢,可最终耐不过主子,把人留下,带着人走了。
“瞧见没,主子们的喜好啊,我们捉摸不定啊”
春芽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地毯,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