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齐整一起出来,挑挑眉,也没多说什么。
叶央回做了盛装的打扮,穿了枣红银云锦卦,外罩翻绒绀青碎花小袄,踏着青缎小靴,抹额,长命锁,小银镯一样不少,简直像个贵族小公子。
他半天没见着宋景仪,扑上去踮起脚小心地摸了摸宋景仪的肚子,“小妹妹还没有出来吗?”
“回儿今天真俊俏,”叶绍卿把儿子抱起来,“我们去求长辈们保佑小妹妹平安出生好不好?”
叶铭修把酒盅递给宋景仪,“不用勉强。”
宋景仪脸色苍白,但眼神宁静清亮,他微微颔首,“谢将军。”
他这一谢,是谢叶铭修大度提点叶绍卿与自己定合卺之事,谢他允自己入祖宗堂祭祖,更远的,是谢叶铭修七年多栽培关照。
堂中已设酒宴,红烛高亮,寂静无声。
四人依次排开,先为先祖敬酒。
叶铭修身为长男,便行主持一事,他沉稳道,“将有五年,我兄弟二人得以再聚,期间长别,儿循愧为兄长,先向父亲大人,列祖列宗请罪。”
“今日实算团圆,敬请列祖列宗饮这杯团圆酒。”
“孙儿央回请列祖列宗喝酒。”叶央回也敬得有模有样,显然是被教过的,叶铭修点点头,眼神赞许。
他点了香,一一分束,送入三人手中。
“跪。”
叶绍卿伸手想去搀宋景仪,被他轻轻拂开了。
宋景仪掀开袍尾,神情肃穆,慢慢跪下,堂内灯火通明,宋景仪玉冠高束,叶绍卿分明看见他裸露的脖颈覆着密密一层汗水。即使身上不便,宋景仪依然跪得腰杆笔直。
“拜。”
叶绍卿俯低身体时在心中不停念叨,请祖宗一定保佑景仪和他腹中孩子父子平安。
接连三拜,直到最后一拜,宋景仪起身才比其他人都晚了一些。这次,叶绍卿去扶他,他才没拒绝,叶绍卿只觉自己手腕都被他攥痛了,不由忧心忡忡。
好在上完香就算结束了。
叶铭修,叶绍卿跟叶央回依次上香,最后才轮到宋景仪。
宋景仪走近牌位,又是低腰一拜,“晚辈灵蕴,这幅模样前来祭拜,怕是唐突了先祖们,先领罪了。”
“七月晚辈与绍卿斗胆在此盟定齐眉,晚辈深知家父罪孽,不敢奢望先祖欢心,但晚辈对绍卿情深不渝,定终身相伴,永不相负。”
他声音低哑,语速缓慢,显然是痛得狠,但语意坚定毫不动摇,“这个孩子即将出生,想来是命里带福的,”他抚上侧腹轻轻揉抚,“晚辈和绍卿定会像教导央回一般悉心教导它,请先祖们放心。”
“望列祖列宗保佑叶家子孙一生福祚绵长。”叶铭修朗声道。
叶绍卿听了宋景仪那一席话,才幡然醒悟,宋景仪坚持要来祭祖,不单单是想成这团圆之事,尽这子孙之礼。
他是要来彰示自己身份的。他宋景仪是和叶绍卿行过夫妻之礼的,叶家两个孩子都是由他所出,叶绍卿此后余生,也将只会由他一人陪伴左右。
叶绍卿是他宋景仪的。
看来那盒泥人,是踩了宋景仪的尾巴了。
宋景仪还是那个小心眼的宋景仪,只不过之前他不争,他觉得自己无权去争;如今不同了,他寸步不让,因为叶绍卿给他了权力。
出了祖宗堂,叶绍卿的笑意早就掩饰不住,刚想出言调笑两句,宋景仪靠在他身上托着腹底,几乎要站不住,“绍卿……我不行了……”
这是叶绍卿守过的最漫长煎熬的岁。
祖宗堂那一长跪,让宋景仪在回房的路上就破了水。
房外叶央回隔片刻就要嚷一声“妹妹出来没啊”,而房内倒是安静得叫人头皮发麻,只有宋景仪低沉的喘息和水盆碰撞的声响。
当初叶央回几乎算是“流产”出来的,虽然过程惊险,但毕竟胎儿小,并不算难生,这一个却比叶央回大了一圈,胎头卡在那好半天才磨下去丁点。
宋景仪脸憋得通红,房内闷热,叫人恶心欲呕,偏偏腹中阵痛毫无间歇,他分明觉得孩子硕大的头颅顶在那私密之处,微微转动间似乎要钻裂四周的骨头。
叶绍卿手都被他捏麻了,脑子里也是糊成一锅粥。原来生孩子是这么一件长久折磨的事,当初在战场上宋景仪就是这么痛的?他是如何跟阿史那附离过招,又是如何在尸首堆里翻出那枚铁扳指的?
“不生了,以后再不生了……”叶绍卿都有些瑟瑟发抖,胡乱说着,每次看见大夫把手从宋景仪身下拿出来都偏过头不敢看。
“把宋公子扶起来些。”大夫也出了一脑门汗。
安宁过来跟叶绍卿一左一右把宋景仪扶起。
宋景仪刚喘了口气,便又迎来一波阵痛。
安宁哪见过这种阵势,早就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被宋景仪一抓肩膀,立刻哇哇大叫起来。
“哎呀你闭嘴!”叶绍卿全然忘了自己先前也是这么叫过几声的,一边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