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就這樣吧。就這樣吧。當嚴君盛從新房回來之後,他不斷這麽想著,然後繼續埋首在公事之中。經常忙起來他會宿在辦公室裏,他沒有再去那間新房,繼續住在自己另壹間公寓,那是他這五年來壹直住的地方,只是現在他太忙了,所以他也不經常回去了。
在那天之後,過了壹個月,他又壹次睡在了公司的專用休息室裏。這壹晚,他做了壹場夢。或許說不是夢,而是這壹個月的縮影。
他夢見了他母親聽到了他跟陶落落離婚的消息時,壹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夢到了壹直還在等他的袁芝瑩聽到他離婚時,壹臉暗自期待的嬌羞模樣。他還想他真的虧欠了這個女人,讓她把大好的光陰耗費了五年,而現在他終於解脫了,他想他或許可以跟她結婚來彌補她。然後袁芝瑩的模樣逐漸模糊,隨之浮現了另壹張面孔,他不禁心頭壹緊。
他知道他又夢到了她,小時候嬌俏可愛的天真模樣,叫他忍不住想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她,把她寵成公主的模樣。然後後來胡攪蠻纏破壞他跟袁芝瑩的刁蠻模樣,還有後來努力扮成熟的幼稚舉動,他其實知道的,她只是希望她能更像袁芝瑩壹點,以為這樣他就會喜歡她了。還有因為嫉妒而扭曲了的陰沈模樣,被他傷害還勉強微笑,眼淚縱橫的狼狽模樣,還有那個決絕灑脫的背影,從此陌路人的那天。
哐門被關上的聲音,他睜開了眼睛。
在這靜寂黑暗房間裏,他默默坐起身,彎出意味不明的笑。
靜謐的月光奏鳴曲打破了房間的安靜,他低頭壹看手機是母親的電話,他的心中莫名壹緊,突然不敢接起,而電話卻以誓不罷休的氣勢繼續響起。
他深吸了口氣,接起了電話,還沒開口,他就聽到了來自他母親的哀慟聲音:阿盛,落落死了。
啪!,手機掉落在床上。
手機的屏幕照亮了黑暗的房間,幽幽的淺藍色光下,照出了俊美臉龐上隱約的水光。
陶落落死了。
【當他看到陶落落屍體照片的時候,他還在想這或許又是陶落落聯合他母親想要博取他關註的昏招,陰沈著臉,壹語不發,下了飛機,坐著早已安排好的車前往地點。等真的看到那具冰冷的屍體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真的知道了,她確實先走了。】
前往華林村的路上。
聽著秘書壹路上對陶落落這幾年的報告,他恍然覺得他或許並不了解她。
原來她離婚之後處理好身邊事物之後,帶著壹點行李就準備前去華林村支教,而這並不突然,她其實早在兩年前壹次散心的旅行之中認識了幾名支教回來的人士,從而開始對貧困山區的孩子有了關註。
她在新房裏的裝飾也以拍賣的形式全部被她捐給了山區的孩子。之後更是學習、了解,終於在兩年後決定前去支教。
而這兩年也是他過得最安靜的兩年,卻也是她放下對他的感情,重新開始的兩年。然後壹切的準備都抵不過老天的戲弄,壹場暴雨,山體滑坡,她坐在車內被困在了泥沙之中,靜靜地睡去了直到被人發現,挖掘,核實了身份,他才知道。
去認領的時候,壹層薄薄的白布蓋住了那個人,就是壹塊白布而已,那麽輕飄飄的白布,怎麽能作為人死了的證明。嚴君盛想,或許下壹秒,再下壹秒,那個人就會掀開白布,彎著她的眉眼,張揚肆意的笑著,那麽的刺眼,刺得他眼睛都痛了。
可是他沒等到,不管他等了多久,那個人都沒有調皮的跳起來。
Boss王秘書躊躇,誰都知道那位已經死了,而現在Boss這樣不過是不想接受。
身後的民警嘆氣了對此刻的情況並不少見,斯人已逝,誰都要接受的。於是他上前,十分熟練的揭開了白布。
嚴君盛就看到了那個女孩,蒼白的臉有些鐵青卻依舊遮掩不住她嬌俏Jing致的面容,那總是彎彎翹翹的長睫毛此刻乖順的垂落,遮住那雙倔強明眸,嬌嫩的唇瓣幹裂蒼白,可想到她死前的情況。
她等了他那麽久,他沒有回頭。
而現在他想等等她,卻等不到她睜開眼睛,而誰都不希望他等。
王秘書開著車,通過後車鏡看到了臉色蒼白,容貌俏麗的女子緊閉著自己靈動的眼眸,黑色的長發柔順垂落,乖巧的頭靠在自家boss的頸窩處,好像只是太過疲憊的睡去。
而自家的boss低頭靜靜凝視著女子的睡顏,那眼神王秘書突然感覺不寒而栗,而這壹晃神,未曾註意路況,在這山區的路本就崎嶇,還九曲十八彎的,很難看到對面是否有車輛,又恰巧這地方沒有專門的鏡子矗立在壹旁顯示對面的車輛,於是這麽壹走神,迎面便撞上了壹輛車。
轟!兩車相撞,驚醒了山間無數的飛鳥。
等到嚴君盛再次醒來之時,他正坐在壹家裝潢Jing美的西餐廳的包廂之中,對面靜靜坐著的人正是袁芝瑩。
他聽到袁芝瑩話裏話外不斷暗示著陶落落對他並不是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