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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元风是在一座寺庙中找到宿霄的,距离两人分开已过去一年有余,他始终无法查到宿霄的行踪。那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忽然从天而降来到他的身边,又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去,未留下只言片语。
好在他终究是找到了他。
收留宿霄的是这座寺庙里的住持,那住持曾去过西域求经,对那里的语言略通一二,勉强可以与之沟通。
应元风从住持口中得知,那日宿霄离开草屋之后便昏倒在山路中,身体十分虚弱,被住持救下后,靠修炼寺中的一门心经才得以调养好身体,不过每月仍需输入内力来护住心脉。
据住持所言,宿霄心情孤僻,不怎么合群,单独住一间厢房,也很少与人交流,品性到不坏,从不主动惹事,念他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才收留他至今。
在住持的带领下,应元风来到了宿霄这一年来居住的地方,一间颇有些年代的小屋,屋外种着一些花花草草,他想起来宿霄平日里就喜欢侍弄这些。
不知怎么的,应元风竟有些忐忑起来,心脏随着自己的脚步跳动,他轻轻推开门,只见眼前那人背对着自己,穿着身朴素而宽大的僧衣,身形看起来清瘦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下,低低唤了一声
那人一怔,转过头来,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纱,面纱上的那双眼睛令应元风想起了在谷中看到的幻觉,里头所包含着情意不曾变过。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应元风和包小包前往西域,一路辗转来到了万毒谷中,正值谷中在举行庆典,误打误撞间,应元风也直接对上了万毒谷的谷主。
打败现任谷主便可以成为新一任的谷主,应元风自然对谷主之位无意,他只想弄清楚自己与那人间的旧事。
几个来回下来,那谷主便有些落了下风,为保住谷主之位,他暗中与应元风商议只要假装落败,便将宿霄的事全盘托出,还可保他们平安出谷。
应元风也不愿搞得两败俱伤,此人总是冷不丁放几只虫子出来偷袭,也是个难缠之辈,幸亏他带了鬼医事先调制好的解药,不然这谷里的毒虫可就棘手了。
两人一拍即合,又过了几招来装装样子,应元风便假意落败。
包小包从方才便一直躲在大树背后,唯恐殃及池鱼,见两人都停了手,便问:“打完啦?”
应元风朗声道:“谷主好身手,应某甘拜下风,”随即又用只有谷主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等我找回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不会给谷主添任何麻烦。”
谷主揉了揉额角:“宿霄把麻烦的人惹回谷里,让我好生头疼呢,”谷主之位都差点叫人夺了去。
“还望谷主信守承诺。”
谷主广袖一挥,两只幽绿蝶从袖中飞出。“这是宿霄饲育过的幽绿蝶,跟着它们走,你能看到过去。”说罢,幽绿蝶便飞舞起来,鳞粉从翅膀间簌簌而落,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看到过去?有这般玄妙?”包小包不禁狐疑。
谷主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应元风只觉得眼前这绿色的小蝴蝶颇为眼熟,似乎之前就见过。幽绿蝶朝着前方飞去,应元风立即跟了上去。
“等等等我,”包小包也急急忙忙跟上前去,还回头瞄了瞄谷主,见对方已走远才开口道,“这个谷主古里古怪的,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区区飞蝶能让让你看到过去?小友,你莫着了他的道。”
此刻应元风已无暇顾及身边的包小包,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羸弱的少年,乌发未束,苍白的面上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那个蒙面人一模一样。
他看到少年独自一人坐在溪边,身边只有几只蝴蝶陪伴,少年嘴里喃喃自语,显得十分寂寞。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老妇出现在少年身后,少年似没有察觉。老妇越靠越近,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竟要往少年后背上刺去。
应元风惊得大叫:“小心!”少年没有任何反应,而身后的老妇却突然燃烧起来,火势之大连给老妇跳进溪水中的机会也没有,少年依旧安静地坐着,与身后的冲天火光形成了诡谲的反差。
画面一转,少年在建一个树屋,细心布置着树屋里的一切,他往森林深处找木材时,遭到了一头豹子的攻击,豹子在他的毒药下很快死去,可也在他右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血ye不断从口子里渗出。
一旁的应元风心疼的不行,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歇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幽绿蝶虽为虫,却有着与人一样漫长的生命,它的鳞粉可以记录下周遭的事物,并在幻觉中重现,是万毒谷里极为珍贵的一种虫子。因此应元风才能看到宿霄儿时发生的一些事,而他与宿霄那一幕幕过往,也在幻境中一一重现。
一见钟情大约便是如此,两人从相遇到相爱,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幻觉中的宿霄坐在大树下,看着应元风为他舞剑,剑刃划过飘落的树叶,在旋转的剑气中环绕着两人飞舞,仿佛画中仙境。
年轻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