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认也不辩解,仿佛魔怔了似的,贪婪的感受着他微不可闻的呼吸,以及透过衣物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体温。
许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了。这副眉眼到底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多少遍,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李知荀见他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而且还笑的那般刺眼,激怒之下挥起左手就是一拳。
李易亭躲闪不及,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殷红的血从鼻子里流了下来,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三滴……
像是他落满灰尘的心跳。
他的心,也许久没有这么鲜活而认真的跳动过了。
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的爱着,从他们还很小的时候起。他以为他可以永远像小时候那样,一遇到遇到麻烦,七哥就会出现。
偷偷跑去南山放风筝的时候,他的那只被树枝挂住了,是七哥爬到树上帮他取下来的。大哥欺负他的时候,抢走他最心爱的一支霸王鞭,七哥便和大哥打了一架,然后带着一身伤找到了躲在假山后面偷哭的自己,笑嘻嘻的把霸王鞭还给了他。
那时候他有些固执的以为,这个笑容温暖的哥哥会守护他一辈子。只要有七哥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怕。他的一生,再狼藉满地,也都是明亮的。
可是直到沉弯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所有他曾经笃定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专宠全都消失了。那些曾经只对他展开的笑意,如今却都就尽数给了另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七哥的亲妹妹也不行。
所以他只能把沉弯杀了。
只有这样,他才会再次把目光落回自己身上。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要怪就怪他不该对沉弯这么呵护,是他的呵护害了他身边的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打就打吧,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些。如果我不能作为你最爱的人出现在你心里,那就作为你最恨的人,让你永远记住我,更忘不掉我。
李知荀见他紧闭着双眼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突然想起他以前被人欺负时自暴自弃的样子。宫里的其它皇子见他丝毫不反抗,打的就更加起劲,嘴里还恶毒的骂着。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没了发火的力气,泄气般的跪在了地上,眼睛疼疼的,喉咙也疼,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久到两人都以为时间静止了,他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捂着胸口,半张脸陷在Yin影里。
李易亭不想打破这偷来的片刻美好,如果可以,他宁愿生命就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他借着黑夜的掩护,凝视那张早已刻画在心里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
“你早就知道了吧?沉弯的事情也好,我的……感情也好。”
“……”
“还有在你接风宴上的那次,黎天瑜和你在后花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的对吧,所以才故意跟上去。”
依旧是沉默,空气安静到让人坐立难安。
“关于沉弯的事情……”李易亭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我只能说对不起,可是如果让我重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够了。”
一直沉默着的李知荀突然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够了,他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沉弯的事情。
“解药拿来。”
他把手伸到李易亭面前,声音平淡而虚弱,头偏在一边,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李易亭端详着那双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苦笑着说:“七哥,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吗?拾姑娘的毒,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李知荀喃喃自语,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机械的扶着墙壁爬了起来。他仿佛在片刻之间瘦了许多,有些站立不稳。李易亭也跟着站了起来,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
“七哥……”
李易亭近乎央求的喊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你的哥哥了。”
李知荀闭上双眼,身体像被人刺穿了一箭,他深吸一口气,摸出腰间佩戴的短剑,割下一片衣袖扔在地上,凄然的说道:“你我二人,从此,恩断义绝。”
李易亭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的看向地面,那片被割下来的衣袖静静地在地上躺着,仿佛生生从他身上扯下的一块血rou,残酷的提醒着他刚才没有听错。
他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痛的脸上肌rou抽搐,不知所措的捡起那片衣袖,捂在胸口。
“可是……可是”,他紧紧的盯着李知荀,语无lun次。
“可是你小时候明明那么喜欢我啊,我们一起放过‘沙燕儿’,你还送给我一只玉蝴蝶,那是你最喜欢的配饰。我们还一起逃过学,气的靳尚老师向父皇告了状。”
“不要再说了。”
“我们还一起让心姐姐教我们编同心结,但是很难,我学不会,所以你编好之后便送了我一个。你看,我至今还带在身上,你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