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志继续,“厉哥,你也混过我们这行,当然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仇家都多,有时候,你上街买菜都能被人砍。但是你想,照理说香港才是我地盘,我敢单枪匹马一个人来云城,难道我不怕死?”他也笑了下,“郑爷江湖地位高,在云城朋友也不少,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敢这么明目张胆跟郑爷对着干要杀我的,除了达恩,没几个。”
厉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陈国志也面无表情地回视。
病房里有一瞬的安静。
片刻,厉腾勾嘴角,“你说得有道理。看来,咱俩想的差不多。”
“我们挺默契的。”陈国志轻哂,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说:“可惜,你是兵,我是贼,当不成真朋友。”
雷蕾淡淡翻了个白眼,“现在是闲聊的时候么?”看向陈国志,沉声,“你没看见行凶者的脸,体型特征总看清楚了吧?”
陈国志想了会儿,说:“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不胖不瘦……”骤顿,“而且,他是用左手拿的枪。”
雷蕾闻言一回忆,点头,“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人确实是左手拿枪。应该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阮念初眸光惊跳了瞬,转过头,身旁,厉腾的视线也刚好望向她。
不知为什么,那瞬间,他分明半句话都没说,但她就是知道,他们想法达成了一致——凶手的身高,以及左撇子这一项,都与江浩完全不符。
鬼的确是两个。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莱因是无辜的局外人,江浩是被厉腾识破的第一个小鬼,而那位令他们毫无头绪的第二个大鬼,才是达恩布在这场局里的王牌。
会是谁,陌生人或身边人,想干什么?
阮念初闭眼用力捏了捏眉心,后悔自己平时太懒,脑子用得不多,于是越来越笨。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帮不了他。
*
考虑到歹徒为达目的极有可能卷土重来,雷蕾留下了一名特警守在医院,保护陈国志。天快亮的时候,厉腾驾车送阮念初离开市七医院。
路上,厉腾瞥了眼腕上的表,六点半。他没什么语气道,“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请半天假。”
阮念初有点诧异,“请假干什么?”
“你昨晚都没合过眼,回去补觉。” 厉腾说。之前没想到会有陈国志受伤这一出,上半夜,他压根没让她有片刻休息。这姑娘身子那么娇,熬通宿,他心疼。
阮念初打了个哈欠,拒绝了,“前天才请了一整天的假,今天可不能再请。”
厉腾以为她是胆儿小不敢,说:“把你们赵团长号码给我。我来打。”
“不用。”她还是摇头,“我得干工作,工作大过天。”
“……”厉腾听得好笑,漫不经心的,“哟,我家小咸鱼怎么了,居然说得出这种官腔。你平时不最爱偷懒么,今儿倒好,给机会都不珍惜。”
阮念初瘪嘴,哼哼道,“我咸鱼那是以前,以后,我都要当积极分子。”
正好大路口遇红灯,车停下。
厉腾点了根烟,扭头瞧她,又看眼车窗外的天,语气不咸不淡的,“这太阳好像没打西边儿出来。”
“……”阮念初咬唇,轻轻打了他一下,“不许笑话我。我才提交了转正申请,随便请假,一点不敬业,让领导们怎么信任我,让组织怎么信任我?”
厉腾眯了下眼睛,“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对转正这事儿不在意么。为什么又突然想了?”
阮念初说:“就突然想了。”
“……”厉腾笑了下,没说什么,驱车驶向演出团。
到了,厉腾把车停在路边,阮念初推门下车。刚走出两步又像想起什么,回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申请转正,原因我现在告诉你。是为我男人。”
厉腾目光落在她脸上,深不见底,未言声。
她依然笑着,“对啊,就是为了你。你想,以后你向上面提结婚申请,人家一看,呵,厉腾这么优秀的军官同志,找的老婆居然是个编制外人员,那多丢脸。我自己丢脸倒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但我不能丢你的脸。”她眼睛亮亮,语气认真:“我男人这么好,我也不能差,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我以前总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吃吃,喝喝,赚点钱,结个婚,生个孩子,老了就能等死了。”这些话压在心底多时,这个偶然的机会,倒让她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知道,人这辈子不能这样过。”
“每个人都该有点追求,有点自己坚持的东西。”阮念初声音柔而稳,“厉腾,我知道你的追求和信仰是什么。”
厉腾哑声:“是什么。”
“是国。”
阮念初浅笑,“那你知道,我的追求和坚持,我的信仰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你。”
破晓初现,周围的空气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