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二人复又落座,这饭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了。
宗瑭问起彭天虎情况,王兆鸿心里难过,摇头叹息,又勉强坐了会儿,王兆鸿起身要去探望彭天虎。他心知还远未到宗瑭能够露面的时候,就相劝先别去罢。宗瑭自然顺水推舟,关切数语,便回转自己居处,又叫人备下许多补品送过去。
昨日之後,查妥郎已将个中原委如实相告。彭天虎听了,心中轰然大乱,分明青天白日却觉突然间惊雷滚滚,震得耳中嗡鸣眼前发黑,好半晌天旋地转,许久怔怔无言。
查妥郎算来与他是总角之交,从来也不曾见过他如此,一向见他都是位粗犷铁汉,大口吃rou大碗喝酒,最是豪爽,又憨直猛愣,叫人见了心里就欢喜,何时见过他如此茫然凄凉。查妥郎心头亦惨,小心伸手碰了碰他,试探来握他手。被他碰著,彭天虎才恍然回神,看向他,双目赤红,张口嘶声欲言,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查妥郎见了,终於忍不住了,垂泪道:“兄弟,我小时便当你是自家一个傻弟弟,你一向人最好,怎麽偏命苦。那小jian王,根本就是枉披人皮的一个畜生!我就劝主人,何必与他们这种人干系,到头来只怕是一场大祸。”
彭天虎双目通红如泫然泣血,却无泪,唇无血色,面部肌rou连连扭曲,纵有话要说,却一时无从说,目光发直。
查妥郎见如此,心中更加惨然,握了他手,只道:“我知你心中好苦。”
彭天虎忽然低低嘶吼一声,声虽不大,却极其低沈,已是不像人所发出来的声音,撕心裂肺般从胸腔里直接炸出来。彭天虎万般凄凉道:“哥哥,我这一条性命全仗王大哥当年从刀口下抢出来,若无大哥,我早就在乱坟岗臭烂成一堆rou泥,如何能活到现在?这许多年,若非大哥仗义相扶持,天下哪里有我跟姐夫的一个容身所在。大哥的恩情,我剔骨剐rou也难报答一丁点。若有用处,拿刀照身上来捅,我若皱下眉头,叽歪一句,都不配为人!只是,只是这天下……世上有这般折辱人的道理吗?便是他严刑拷打於我,那倒也还罢了,怕打怕死的就不是咱好汉,我现在知道他是大哥金兰小弟,只管他从前如何打我,我也绝不记恨他。可是他,他,他将我日了,又叫那些妖人将我……弄得好不下贱,这如何是一个大老爷们受的?”
查妥郎道:“若真是主人自己的亲弟弟倒还好办了,主人不是徇私的人,只是现在这隔了一层的指腹结拜才最为难。主人最重情义,如何能不顾那唐王爷的情面伤了那小jian王,便是自己断指插刀替那小jian王受过,他也不会不顾与那位王爷的世代情义。”
两兄弟正相顾惨然,忽地听见王兆鸿来了。查妥郎忙拭去泪,整理衣衫来迎自己主人。
王兆鸿进来,到床边近前,见了彭天虎,心中难过,又觉有愧,含泪同他到一处说话。
彭天虎见了,心中便想,事已至此,最难的便是我这大哥了。我自受罪便受,再大的恩怨也是我自家同那小翼王两人之间结的梁子,夹我大哥在其中万般难受干什麽,累及恩人岂是好汉所为。
这样一想,便忍下自己许多苦楚,腾地坐起身,强抖擞Jing神,将好汉粗豪本色都拿出来,拉住王兆鸿道:“大哥,你这是怎的,你听咱说,便是受了些罪也不值当个事。想咱爷们一贯是大秤分金银大碗喝酒就图个活得痛快,脑袋掉了都不过是当碗大个疤哩,管他娘的什麽鸟事从来都不放在心上。虎子现在想的,只一件,就是尽快同你干件大买卖痛快个够!先莫说别的,大哥,你同我说说,咱道上最近又有哪位兄弟露脸,如何好样的。”
查妥郎在一旁心中明白,好生佩服彭天虎的重情重义,一面心里又替他好生难过。
他们三人谈天说地,刻意避开宗瑞不提,不觉晚了。查妥郎没随王兆鸿一起走,开言请求留下来多陪彭天虎。王兆鸿自然应允,又嘱咐妥郎拣那些二王爷送来的上好补品与彭天虎好好调养身体。查妥郎不好说自家主人什麽,转身回来丢著那些什麽劳子值金值银的补品只当草芥一般,自取了银钱,到大街上寻了一处酒肆,买了酒rou,入夜与彭天虎痛饮,都喝得烂醉,一宿同榻,说了千言万语。
回头再表那皇家两兄弟。且说宗瑭忙碌之後,自然思想他那一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让人惯出病了的小胞弟。晚上内侍摆筵,宗瑭未曾动筷,先使人叫了朱绍过来,询问宗瑞是否吃了东西。
朱绍近前跪下,说道:“二王爷,实非我等虚言夸张,您若再不管,只怕少千岁他真就……”
宗瑭听了,让朱绍起来,当即叫过两个侍从去带宗瑞过来一块儿来吃些。
不想没多一会儿,那两名侍从急急回来,慌张禀报,大事不好,翼王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
宗瑭一听这般说,腾地起身,这回可是真急了。
☆、44因夺爱小翼王埋恨
听朱绍把事情说的如此严重,宗瑭这心可就立刻提溜到嗓子眼了。虽然看上去宗瑭还是沈著面孔,似乎怒气不息,但行动上却没有片刻迟延,起身直奔那院去看他弟到底怎麽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