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赵寻宁并未说什么,由着半夏搀她上去。
顾明勇跟着登上前座,一时口快,居然又问道:“我还以为因为前些时的事,你已经恼了我了。”
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言,那样无礼的举动,还提它做什么,平白引起不快。
赵寻宁淡淡说道:“表哥多心了,我根本就不曾怪过你。”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因为我根本不在意顾家的人,顾家的事。
顾明勇自然只听得到前半句,心下陡然松快了一大截:的确,赵寻宁待他与以往并无不同,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而已。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顾明勇想通这一点,心情舒畅,持缰的手也变得有力起来。
他们在路上又遇见了秦家兄弟。秦郎坐在一辆华丽而宽敞的马车上,遥遥同他们招呼,“顾兄!”
叫得这么亲热,谁跟你称兄道弟的。
顾明勇挤出生硬的一笑。
秦郎脸上的疤痕已经痊愈,又恢复了素日活泼的秉性,问道:“马车里头是何人,是赵姑娘吗?”
顾明勇想打个马虎眼遮掩过去,半夏却已经掀起一角帘子,亲切唤道:“原来是秦公子。”
这小婢,真不识眼色。顾明勇没好气地撇开头。
半夏在外头,里头那位端坐的高挑女子自然就是赵寻宁了。
公孙鲤这般想着,情不自禁地探头眺望。
岂料半夏眼尖,立刻发现了他,“公孙公子也来了。”
这下可叫顾明勇抓住了把柄,冷笑道:“公孙世兄不是说不来么,怎么也大驾造访?”
公孙鲤的脸皮比他厚多了,堂而皇之说道:“我自己是懒得去,可是不放心阿郎,还是决定陪他走走。”
一壁却在奇怪,以赵寻宁的恶劣本性,此时早该冷嘲热讽,怎么好像没听见似的。
秦郎已经习惯表哥拿自己当挡箭牌,是而并不说话,只懒懒地倚在侧壁上。
顾明勇早就看这两人不顺眼,正要展开攻势,就听到赵寻宁清澈的声音,“都是做客,曹夫人喜欢热闹,大人去了,曹夫人一定会更高兴的。”
居然一点讽刺挖苦的语气也没有。
众人都愣住。
还是秦郎最先反应过来,笑道:“赵姑娘,我们的马车大,不如你过来这边坐吧。”
顾明勇冷冷说道:“不必了,怕是有些不方便。”
赵寻宁也迎合着笑了一笑,“是有点不方便。”
未婚的女儿家,的确不宜与陌生男子坐在一处。秦郎也只是随口一说,只为缓和气氛,并不打算如何,讪笑两声后便作罢。
公孙鲤听在耳里,却稍稍有点不舒服。方才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提到他,可是他却觉得赵寻宁仿佛刻意远着自己似的,为什么呢?
*
顾家的女眷们到达曹家已有一刻钟了,方见曹夫人急急忙忙赶来迎接,脸上挂着笑道:“对不住,老姐姐,前头事忙,这会子方抽身前来。”
顾大太太比她年长,叫一声姐姐无可厚非,只是这个老字怎么听着恁不舒服。
顾大太太皮笑rou不笑道:“不碍事,我们并没站多久。”
只是在日头底下晒的难受。
曹夫人可不理会她是真笑还是假笑,忙说道:“今儿天有些热,诸位不如去凉亭里坐坐吧,我让芳儿领你们过去。”
便将自己的独女曹芳唤过来。
那曹芳与顾睇她们差不多年纪,生得唇红齿白,杏眼桃腮,轮廓尚嫌稚嫩,却也能看出长大后必是一位美人。
几个女孩子站在一处,曹夫人脸上立刻显出骄傲来:曹芳比起赵寻宁或者还不够格,完胜顾家这几个却是绰绰有余了。
想到此处她便惊奇地张望,“怎么赵小姐没来?”
顾大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宁儿她身子不适,我让她在家休养了。”
曹夫人敏锐地瞧见顾三太太轻蔑地一扭头,便知其中必有端倪,她不好细问,只笑道:“那真太可惜了,我家老爷也想见见赵姑娘呢。”
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得请家长细看。
顾大太太心中鄙夷,她之前已从仆妇那里探听到,曹夫人对赵寻宁颇加注意,这样急不可耐的,惹人笑话!
也不想想,赵寻宁父母双亡,婚事还不是得由自己这位舅母过问。有自己在,曹夫人休想这般如意。
新仇旧恨一并交错,顾大太太微笑道:“想不到曹大人还是和年轻时候一般。”
曹知州年轻时颇有风流之名,于美色上亦颇为Jing通,还曾重金寻访一名名ji,只是他比顾大老爷狡猾,玩归玩,从不耽搁正事,是以并未被人捏住把柄。
只是作为他的妻室,感想又是另一般了。
曹夫人半晌才悟出这层意思,心中大是不快,冷淡脸色说道:“那可不然,比起顾大老爷,我家老爷还差得远呢。”
两位太太经过这一交锋,都觉棋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