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在医院附近的文身店里是故意刷卡结账的。医院地处新兴的商圈,指不定有什么人碰巧看见了他,他却不知道。心血来潮在那周围兜风晃荡后文个身,这么不着调,很像他干的事儿,在爷爷和大伯那里比较容易过关。至于医院的账,他只能用现金结,所以他才跟戴瑾瑜说会送钱去戴家的车行。
待到刚才刘汐一到了会所,离着老远呢,彭宵霄就闻到了膏药味。之后他一直有留意谭铭浩,谭铭浩显然也很快就发现刘汐受伤了。谭铭浩和刘暰并肩坐着,刘暰忙着照顾刘汐,没功夫搭理别人,而谭铭浩不知往刘汐的手上瞟了有多少眼,刚才还作死地直接说他想刘汐了,要是有一天让刘暰知道谭铭浩存了这个心思,再想起曾经当着面儿说过这种话,这不跟骂刘暰一样么,还不如直接敞开了说呢。
他悄然观察刘汐的面颈和嘴唇,刘汐又用了遮瑕大法,这就意味着,刘汐已经看到了她自己脖子上的指印,还有唇上更深刻的小伤口。他原本都把这两件事暂时给忘了。刘汐在房间里醒了却不找他,发现她自己伤得更多,什么都不问,也不对他发火,心情看上去简直可以说是很不错。他不知道刘汐想干什么,这种不知道,折磨得他满心烦躁,已经高过了弄伤刘汐的内疚,可他还得当做没事一样,嘻嘻哈哈地嘱咐哥儿几个替刘汐保密。
方才当一听到常清晏问起刘汐的手,刘暰那些暂时失去的记忆顿时回归了。
彭宵霄笑呵呵道:“刘汐?在哪儿呢?”
刘汐的胃不舒服,又空又疼,确实很想喝点儿热乎乎的粥,但没有现成的,煮也需要时间,便埋首再看图文并茂的菜单,可是能做的那几样,她真的全无食欲,于是只点了一个荷包蛋,既做得快,又顶饿。
近两三年,渐渐地,刘暰越来越多地在他们面前提起刘汐。刘汐在他们的印象中,的确出来玩儿得不太多,而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刘暰家里的大致情况和家人性格,说实话,刘暰就算把天掀翻了,顶多挨顿训,要是换作刘汐,就比如今晚这个事情,不知要被璋明路大宅那边唠叨多久,尤其是刘暰那个出自鲤鱼乡123的大伯母……,反正就算刘暰不主动说,他们也会闭口不谈,况且真没机会更没必要说。
刘暰心情本就不爽,而现在刘汐想吃粥都吃不上,于是他脸色当即沉下来,唇也绷得紧紧的,只因顾忌着体面,这才没发作。
彭霄翊此刻心情很不怎么样,恼火得想笑。刘汐一来,就无心地提了一句军训没晒黑,真是精准打击,而让他心烦的是,他发现谭铭浩似乎不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看看刘汐罢了。
刘暰的大本营在璋明路大宅,几个男生和刘暰的交往也都围绕着学校和璋明路大宅展开,他们跟刘汐都是相识但不亲近的关系,上一回全体和刘汐聚在一起,已是今年五月刘暰过生日的事了。
今晚在餐厅门前,那瞬间彭宵霄无比希望那辆车能停下,能给他个机会轻瞥一眼然后潇洒转身,尽管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这个既突然又强烈的可笑愿望,正是他给谭铭浩发短信的冲动之源。
常清宴和闻琴也搭伴演起“刘汐不在这儿”的段子。
她讲明只要清水、葱花和一点盐,“其他的都不用,越清淡越好。”
会所经理进到包房来,满含歉意地对众人解释,说今天在会所吃晚餐的客人比较多,食材没剩下多少,又把能做的说了几样出挑的。点餐原是服务生便足够了,可现在都凌晨两点四十多了,小食还好说,但要正经起灶,服务生跑去后厨一通问,没招儿了,只能找经理来。
么。
刘暰另有深意地再次看向彭霄翊,彭霄翊见状对刘暰道:“放心。”
彭霄翊觉得头疼,心道铭浩啊铭浩,你丫可别犯轴,千万别作。
即使只发了这样一条短信,彭霄翊也是有些恼自己的。这不像他能干出的事儿,但他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通风报信。得知刘汐会来,他突然想到了谭铭浩近来的念叨,说有三个多月没看见刘汐了。刘汐之于谭铭浩,是一个没可能的人。一个没可能的人……,彭霄翊自己也有一个虽没可能但就想再看一眼的人。
两人打的这个哑谜,是关于那个“箱子”。彭霄翊亲眼看见刘暰把刘汐从一个特殊的箱子里抱出来,这个细节,彭霄翊当时有点吃惊,但也并不想问原因,而且他也不会跟任何人说,包括谭铭浩。今晚刘暰让他帮忙订房之后,他给谭铭浩发了短信,只说刘汐要和刘暰一起来,仅此而已。
谭铭浩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唇角扯起来,“啊,是啊,有阵子没看见刘汐了,怪想她的。”
今晚在酒店房间时,彭霄翊并没发现刘汐受伤了,因为刘暰是背对着他打开箱子、把刘汐转移到卧室的。
彭霄翊微微皱眉,睨了谭铭浩一眼,谭铭浩只当没看见。
自从今晚听过了刘汐手机里的录音,确定刘汐真的想甩了他,确定刘汐真的很会隐藏她的感情和心
刘暰嬉皮笑脸地扬声说:“刘汐难得出来作一回,可得替她保密哈,全套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