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楼上曲】(二)</h1>
“我可能会理解她的极端,但我不会原谅她。”
她抱着司寇羽的手臂,微微仰着头,一边想一边道:“其实跟严刑拷打逼你卖国一个道理,不怕死的多了去了,可不怕疼的没几个,你受不住卖国我理解,但我绝不会原谅你背叛国家。”
“那同理,强压下的妥协固然合理,但英蝶因为自己受伤害而不择手段伤害别人,尤其还伤害了你,这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单单立场不同是没办法搪塞过去的。”
“阿爹教过我,是非对错的界线往往模糊,可这不妨碍你对一个人的爱憎分明。况且,你不也是在压迫里成长的吗?可你也没选择消化她的野心去妥协啊,这已经是很鲜明的对比了。”
“等等,我原本想问你啥来着?”宁黛说完,自己倒先呆了一会儿,半晌眯着眼睛睨他,“你又把我的话给带偏了!”
“这也怪我?”瞥见宁黛神色的青年爆发求生欲,“没错是我,都是我的错,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为什么要以少主的身份给我那些任务?”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把握站稳,没打算跟你坦白。”
“那后来为什么坦白了?”
“不是你说的共同面对?”
“……”真教人无法反驳,“那,那你为什么让我杀罗郁?”
“他不适合做帝王,我也不知道他跟宁挽晴的过往,对他有误解,你又对他有偏见,索性一刀干净。”
“那你为什么又不杀了?”
“取狐族内丹时知晓里面的弯弯绕绕,便改变主意了。”
也说得过去:“还有,还有,那个遏欢,你为什么以少主的身份给我那张缓解遏欢药性的单子?”
“不然怎么让你欠人情做任务?你自己说的,就是天府少主本人站在你面前,也使唤不动你,你忘了?”
“……”宁黛一脸懵,“我说过?什么时候?”
司寇羽耸肩以对,表示你自己想。
宁黛拉着他的小臂不让他走:“还有,你既然知道遏欢有解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找?”
“那时有事耽搁。”司寇羽拽不动她,于是老老实实回来,瞧见她一脸可怜巴巴的神色,挽起一点袖子,“你看。”
“看什么?啊,手挺白。”
收获司寇公子白眼一个。
“……”宁黛弯着眉眼吐舌头,指着环绕在他手上的淡金色光圈,“这是异族的禁制?”
“嗯。”司寇羽落了袖子,微抿了唇,“之前我爹灵力失控,致使沧澜水灾,禁制崩盘,后来英蝶让我去各异族重设禁制,但她不知道的是,灵力失控的不是我爹,而是我。”
宁黛有点反应不过来:“你?”
“司寇家血脉传承是一方面,地位传承是另一方面,后者以天引咒为渡,将前者家主的禁制等权利尽数传到继承者身上,后者的身份才真正确认。”
“可是家主不是已经成了……”
“傀儡师的指令,不难做到,但全程都是我主导。”司寇羽无奈一笑,眸光暗沉,“我大概是史上第一个自己Cao纵天引咒的继承人了,但英蝶留了后手,我那时又太小,撑不起这么大的仪式,中途断过一次,指令见禁制转移,立马宁为玉碎,崩断了自身所有禁制。”
“禁制崩盘时指令也混乱了,所以英蝶没想到是我搞的动作,或者想到了,可天府只剩我一个活人,不得已让我出面摆平,于是才有我游走各地重设禁制的事。”
宁黛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完全想不到十几岁的孩子居然敢做这么大胆的事,这需要何等的决绝:“难怪你会去赈水灾,原来……”她一个激灵,握住司寇羽,“不是你的原因,你别怪自己,千万别有心结!”
“你说沧澜三城的数万性命?”司寇羽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平和舒缓,“我有间接责任,这是人命,我不会推卸。”
“但不知是不是生活在暗处心也凉薄了,我的确没刻意想我手上染了多少鲜血,而只是一直在想如何补救——包括做太傅这些年,也只是在想如何给沧澜安稳的未来,这大约比一直自责强一点。”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宁黛兴许还要骂一句自私冷漠的混蛋,但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那自嘲的语调让她心里发酸发涩——没人在意他至上的荣耀后是至沉的责任,更没人在意他一路走过的孤独,大家只会骂他残虐人命冷酷无情。
上位者哪个不是坐拥累累白骨,环靠淋漓血河的呢?无情和残忍反而是固守江山的特质。
“我还真是双标啊。”宁黛拍拍脸,唉声叹气的,“罗郁踩着白骨登帝位,我嫌弃他好几年,你手上染了血,我居然心疼没能跟你一起度过,果然爱情的力量使人眼瞎。”
司寇羽被她这话逗笑:“难为你终于看出来了。”
“去你的。”宁黛瞪他,“说好的不惹我哭,结果总说这种让我心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