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程易修插着裤兜,轻盈地从台阶跃下。
闯入人家酒宴划了人家几百万美元的跑车,这令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没人比他更适合执行吸引注意力的任务,程易修什么都不做,光站在那儿就足够显眼。他的美貌毋需多言,那是好看到穿sao粉色的西装都惹人爱的程度,哪怕浑身裹塑料袋依旧会有迷妹觉得他是去怪胎云集的巴黎秀场。
缺点是过于自由,我行我素。
季文然眼角的余光瞟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看回来。
爱炸毛的怪癖狐狸不乐意跟成天只知道扑蝴蝶的蠢狮子玩。
他决定坐在酒店沙发,戴上耳机听歌,继续舔自己油光水滑的白毛。
小桐呢?程易修问。
不知道。季文然没好气地回复。你来做什么?
哦,我来划人家的车。程易修无所谓地笑笑。画了个FUCK ME,顺带送一个屌。
刮花一辆布加迪威龙,还在上面刻脏话和生殖器,这是何等的朋克Jing神。
陆节这下恐怕是切实体会到惹恼一群神经病的后果,他现在恐怕正面对那个栩栩如生的男性生殖器狂怒。
门关突然传来一声嘀,是刷卡的声音。
江鹤轩一边拆掉羊绒围巾,一边走入,冲两个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总算来了个能和季文然想法接轨的人,他脸色好看不少。
小桐呢?季文然拆下一只耳机,问。
哦,她跟傅云洲走了。江鹤轩似是随口一说。
季文然颇为失落地应了声,没说什么。
录像音频都在我这,你们要拷贝吗?江鹤轩问两人。
季文然摇摇头,颇为信任的模样,一看就是容易被拐骗的傻孩子。你同孟思远交接吧。
晚宴后没能等到辛桐,季文然着实失落。
他将给她准备的甜点和三明治放入酒店的小冰箱,而后想了想,又往里面塞了瓶波子汽水。
按下床头的开关,窗帘徐徐拉开,屋内过暖的气温令玻璃窗蒙上一层薄雾,夜色是朦胧的,亦是轻盈的,像冷风中呼出的一口暖气。
他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毛茸茸睡衣倒在床上,床榻还留着她离开时脱下的丝绸睡裙,巧克力似的柔滑,害得季文然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
他忍不住想:她说自己有些饿,现在吃饭了吗?会不会胃疼?睡衣和换洗的衣物都在这里,她晚上要怎么睡?
季文然不会承认,此时此刻,他正在害怕。
换成别人他不会害怕,可那个人是傅云洲,如他对辛桐所说的那般,他介意到要挠墙。
他想念她玫瑰色的吊带睡裙,后背若隐若现的蝴蝶骨,柔软的胳膊和丰润的大腿,还有恰到好处的胸脯。
他尤其喜欢她说话的声响。
住在一起的时候,辛桐总是穿着睡裙,隔着一段路对他说:文然,我要吃饼干,还有,你不许吃那么多冰淇淋。文然文然,不要玩我的头发,这不是你的玩具!
她喊文然,会不自觉地拉长尾调,但将他的名字连念两遍,语调又骤然轻快。
季文然不是性欲旺盛的人,相反,他极为唾弃程易修那种有事没事撩姑娘的行为,可是遇到辛桐,不知为什么,很想靠近她。
她会怎么看自己?会觉得自己粘人吗?季文然忍不住怀疑自己。他知道自己太情绪化,有时会做出无法自控的事,可他也不想这样。
季文然想着想着,拿起手机给辛桐发消息。
你睡了吗?他发。
过了十分钟,没得到回复,于是他接着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睡了,所以先说一声晚安。如果你想跟我说话,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
这套消息在凄冷的夜晚漂泊,直至江鹤轩解锁辛桐的手机,才被接收。
他无声地露出微笑。
要怎么回复呢?发我们分手吧,还是明白了?
不、不,还是什么都不回复最好。
她跟傅云洲走了。
她永远不会回复你。
江鹤轩将辛桐的手机放入口袋,去浴室洗漱。在偌大镜子前,他重新调整自己的微笑,减去几分得意,添上几分和善有礼,再将这种表情凝固,作为一种随时可以使用的模板。
他看透了辛桐,利用她最脆弱的一点,让她愤怒,让她无助。
假如自己的小动作被她识破,恐怕会被恨死,江鹤轩想,可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形下,总要赌一把。
他有这个自信。
第二日睡醒,天还未亮,辛桐翻了个身。
高高的天花板垂着水晶灯,她一直看着黑暗中的水晶。方才做了个混乱的梦,在恍惚中回到了最开始的酒宴。
其实那几杯酒,辛桐都没太注意,唯一记得的是季文然要的是香槟。
她作为助理帮他去取,因而对香槟记忆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