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然睡到很晚才醒。
他早晨六点迷迷糊糊地听见了窗外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声响,随后嘟囔一声,翻身把脸埋进枕头,直到一个漫长的回笼觉结束,黏在一块儿的睫毛才勉强分开。他抽过手机一看,八点十分还有五十分钟让他赶去上班。
冬天,真不是工作的好时候。
季文然给林昭昭发消息,叫她帮忙下楼买杯咖啡和水果三明治,发完,赖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随之套上一件毛茸茸的睡衣外套,下床洗漱。那是一件棕熊外套,帽子是熊脑袋,有黝黑的鼻子和两只豆豆眼。
他走进浴室,一只脚穿着棉拖,另一只脚光着,所以站在镜子前刷牙时,光着的脚微微抬起,金鸡独立似的站着。
浴室的瓷砖地很冷,尤其是在冬天,再加上不能在浴室里牵地暖至于另一只拖鞋在哪儿,季文然也不清楚,无所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家就这么大,也不可能被神秘小Jing灵偷去当窝了。
于他而言:自己在自己的领地乱摆乱放,可以;别人侵入自己的窝不守规矩,滚出去!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间已是八点四十。
对待工作向来严厉的季文然百年难得一见地迟到了,一定是昨晚的梦的缘故。他近几天都是白日昏昏沉沉,晚上清醒,颓唐地使不出劲,终日懒散地缩在自己毛茸茸的衣物里。
推开办公室的门,季文然看见背对他正给办公桌铺餐垫的辛桐,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像是为确认自己睡醒了。
辛桐回头看他,道了声:早。
季文然没应,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欢迎回来。
你的早餐。辛桐道。还好我看见了林姐给我发的消息。
她说着,指尖抚平餐垫,将热咖啡摆上,拿出装在保温盒里的舒芙蕾松饼。
季文然将脑袋凑过去,看见厚实的软松饼还冒着热气,卡仕达nai油包裹着对半切的草莓和小树莓堆在松饼上,好像一个快要在唇齿间融化的吻。
他的下巴搁在辛桐肩膀,伸长手臂触到咖啡杯,手指在杯壁敲了下。漂浮的爱心好可爱。
难得成功的拉花。辛桐道。
有巧克力酱,对吧?
辛桐点头。当然。
季文然蹭了蹭她的脸,转而抓住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下。我会每天赞美这双能做出漂亮拉花的手的。
辛桐皱皱鼻子,心想,你要是在我工作失误的时候还能这么温柔就好了。
要开香薰吗?辛桐转身问。提前帮你开了暖气,但没开香薰。
天冷,要换味道了。季文然脱掉外套,还心情颇好地摸摸羊毛的表面。如果我没记错,在左边第三个柜子里。
辛桐依言去找,发现这家伙果然不记得自己去年的东西塞在哪儿了。她只得半跪在地上,一个一个柜子翻过去。
季文然坐下吃饭,他像是发现新大陆的哥lun布,举着金色的叉子,眼睛亮闪闪地对辛桐说:松饼里面好软。
明天还要吃吗?辛桐停下手,转头去瞧他。
季文然点头。换成苹果nai油枫糖。说完,他顿了顿,佯装漫不经心地提议。下班后一起在市区走走。
辛桐神情微妙起来,揶揄道:是约会吗?
季文然撇过脸,吃冰淇淋蛋糕而已。幸好他没脱掉围巾,不然就rou眼可见的脖子变红会把他暴露得一干二净。
辛桐含笑着答应他的邀约,继续低头找他不知道扔在哪里的熏香。她寻着翻着,突然发现一件事她居然能随意动季文然的东西了。换作最开始,她进他家,鞋子摆歪都会被用各种脏话骂。
是这个吗?辛桐从犄角旮旯翻出一个纸盒,举起给季文然看。
得到他的确认,辛桐打开香薰机,往里面倒Jing油。
暖气烘焙的香徐徐蔓延,起初浓得鼻塞,尤其是拆塑封时沾染在指腹的气味,浓烈到隐约泛出植物独特的浅腥。闻到这种味道,你才会理解为什么有人说植株要用尸骨喂养才能开出艳丽的花。
辛桐挥了挥胳膊,企图让这种气味散开,过了一会儿,这股味道并未变淡,反而沉淀成一股醇厚的木香,如若将天热时用的熏香比作嫩绿的植株,那么此时便是朽木。
味道好像比天热的时候浓。辛桐淡淡说。
这种味道已经无比逼近那一晚残留在她记忆深处的气息。
因为天冷。季文然道。
辛桐瞟了季文然一眼,若有所思。
从办公室出来,以为是季文然巡查,急匆匆把口红往抽屉里扔的林昭昭长舒一口气,伸长脖子问:季老没事吧。
他挺好的啊。辛桐不解其意。
林昭昭拖着下巴道:猜猜看你因为胃炎请假的日子里,季老说了多少次脏话。
一百?
二百零六次,掰指头数的。
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