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回到北边的栖息地度过发情期的兽族首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蝴蝶斜卧在藤编的摇床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银发狐狸。兽类的嗅觉比其他的种族要灵敏,也正因为这样,蝴蝶选择了在他到来之前把她转移到密林去。
我知道。白狐甚至没有向蝴蝶身后的房屋看一眼,他低垂着双目,一手打开折扇,一手拿着那团已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衣物,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可真是难得,向来皮笑rou不笑的家伙竟然露出这种表情在心底暗暗惊讶过后,见到他手里的衣物,心知自己和她接触过的事已经败露,蝴蝶依旧不以为意。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嗯。白狐竟然毫无异议地点了一下头,面上露出浅笑,不回答也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对其他人也隐瞒她的下落。
这是什么意思?蝴蝶从摇床上坐了起来,浅金色的长发随之纷纷滑落。
没有什么意思。白狐垂下手,让宽大衣袖落下来遮住手里的那团破布。他在那里站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背过身去,我有一个忠告,你大概不会放在心上。蝴蝶,不要碰她,你会后悔的。
肚子饿了。
稚叶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被抛弃了的事实。宝瓶花外的天色变暗了,已经是黄昏时候了。森林里的树木太过茂密,光线很难越过枝叶到达下层,所以夜晚总是来得比其他地方早。这一点是在不久前那个冒雨出逃的日子里知道的。
那几天担惊受怕的日子回想起来和恶梦没什么两样,不仅仅觅食困难,要躲避野狗之类的野兽的袭击才是最艰难的。深不见底的密林,渺无人迹,无论往哪走都没有尽头,野兽的咆叫和树枝晃动的沙沙响动,每一个动静都有可能预示着危险的来临。之后她爬到了树上,为了采摘一种不知道能不能食用的果子,也为了躲避纠缠不休的野狗。背上的伤就是从树上摔下来时,被地上的杂物刺伤的。
她摸了摸仍然微微发痛的背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这一带有好几棵高大得惊人的参天巨树,这种需要几人甚至十几人手牵手才能抱住的大树不知道要花上多长时间才能生长到这个程度。这些树也只有在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密林深处才能好好地生存下去吧。和这些树相比,自己的存在和蚂蚁没有什么两样,也多亏如此,这些四处伸展的枝条粗壮到足以让她当成道路一样在上面行走。粗略看了一下,从这棵树到那棵树是没有问题的,要觅食的话恐怕还是要到地面去,至少要找到水打定主意后,她把长得有点碍事的裙摆拉起来打了个结,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上了目测离地面十几米高的独木桥。
从高到低,逐渐往下,越来越接近地面。真羡慕蝴蝶啊,有翅膀的话就哪里都能去了,被野兽袭击也是只要飞起来就好,你咬不到我咬不到我只有靠着去想象无厘头的乐事才能分散不断涌现的恐惧,人在面对陌生的环境时是多么的无力,现在她正在反复地体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好了,终于到地面了。在树上时有看到一些长得像勺子一样的叶子里储着水,但幸好她没有傻到马上就拿来喝掉细看才发现那一捧水里飘着些半透明的小虫子。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要防身的话,怎么也得折一根坚固一点的树枝,幸运的话可以怒揍一波野狗以报之前的仇。赤足踩在凹凸不平的枯叶地上,每一步都必须注意不能踩到尖利的东西,又要小心不被横生的草木刮伤,她走得很慢。不过,比起上一次流落在外,这一次还多了个夜光石,至少可以看清地面了。
突然吧嗒一声,一大滴水落在旁边的阔叶植物上,飞溅开来弹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吧嗒、吧嗒又连着几声,又有更多的水滴落了下来。
不是吧天要亡我她仰头看着被枝叶遮蔽只漏下些许光线的天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要下雨了。是注定了只要她落难,就一定要下雨?老天啊,求你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