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一颤,没有狡辩,他不擅长说谎,也不想对周煜澜说谎。
周煜澜冷笑:“认得倒是快。”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抬手抵住他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是打算与朕抢人?”
“阿罗不敢。”
“那是为什么?”周煜澜一把掐住他的下颌,手上渐渐使力,像要生生将他的脸捏碎了一般,“不是爱慕朕的人,那是什么!啊?报答他对你的救命之恩?”
阿罗面部扭曲,眼眶里渐渐泛起了泪光。他双手攀上周煜澜的小臂,用他那双被泪水装点得可怜兮兮的双眼望着眼前这位暴怒无比的人。恐惧倒是被冲淡了,心里生出悲凉和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口齿不清地将那本欲藏在心里一辈子的话说出了口:“阿罗......爱慕的是您......”
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竟是还要接着往下说的样子。周煜澜手上一颤,猛地将手里人的脑袋甩开,像扔掉什么废物一样。他坐回了桌前,目光落在桌上:“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
周煜澜一眼都不想再施舍给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阿罗拖下去。他极不适地拧着眉往里屋去了。
他需要爱,却只需要裴照的爱。爱意来自不需要的人,便不能叫他欣喜了,只有负担,甚至厌恶。他永远不会退而求其次,这与乞讨一样低贱,叫人恶心。
第25章 25
周煜澜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挂着一对乌青的眼圈上朝。人是坐在那龙椅上了,看着整整齐齐跪在底下的臣子们,只觉得是一个个土豆,丝毫没有与他们对话的兴致。他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大臣们奏了什么一律没听见。他是皱着眉一言不发的严肃样,臣子们瞧了还以为皇帝是在为国家百姓忧心,哪里知道他确实是忧心,只不过只为了那一个特定的人而已。
他神游太虚,纠结又纠结,实在想去看看裴照,却又害怕会听到不想听的话,惹自己不高兴倒不如欺骗自己,换来个表面上的和平安宁。
这些日子下来,他认清了自己,也彻底地看不起自己。从前打仗、夺权时,命悬一线他没怵过。而那些都抗过来了,现在倒是在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前成了个缩头乌gui。
周煜澜垂头丧气地回到正殿,背着手欲往里间去。突然眼前闪出一白色身影,挡住他的路。他心里不痛快,抬起头正要发怒,瞧见那人的脸就僵住了,满胸怒气都散了。
眼前人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长发打理得很好,很是柔顺光泽,安分垂落在脸颊两侧,衬得他一张脸白得剔透。
周煜澜被他的出现搞得慌乱,表情定格在了冷若冰霜的样子。然而他身体里早就噼里啪啦乱作了一团,心砰砰跳,嘴混乱地喘着气,眼前迷迷糊糊地仿佛只是幻觉。
周煜澜半晌才用唇尖弹了下上颚,稀里糊涂蹦出个“你”字,没了下文。
裴照微低下头,半攥拳挡在唇边笑了笑。
然这遮挡动作在周煜澜看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他将唇遮住,使得一双眼睛格外醒目,将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引了过去,眯起来,弯出了个小小的弧度,看起来是快乐的。不一会他垂下胳膊,轻咳了几声,不抬头,只抬眼看他,那睫毛还极缓慢地忽闪了一下,很是灵动。
“看着我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这一会儿足够让周煜澜镇定了,他若无其事道:“刚才在想事情,老师突然出现倒真的吓到我了。”说着与他在小桌边坐下,“老师这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裴照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似是回味无穷地品了又品,半晌没答话,故意吊着周煜澜似的。
周煜澜又要开口,裴照却说话了:“没有要紧事不能来吗?”他扭头看向他,“几日没见了,你不去找我,只好我来找你。”
周煜澜只觉被人扼住了嗓子,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知道裴照这句话只是随口说说,没几分真心的,因他装模作样的本事他再熟悉不过了。而此时就连这份敷衍都能叫他满足了,至少他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了,不再卯着劲要与他拼个头破血流了,那敷衍便敷衍吧,这样也很好了。
“本想今晚去的,被老师抢先了一步。”
裴照笑了笑:“不过我也确有一事相求。”目光跟着周煜澜放下茶杯的动作移到桌面,又回到他的脸上,“我明日想出趟宫。”
周煜澜脑袋里咯噔一声,扶在膝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袍,他面上没什么波澜,心里却是安定了才一会,又要乱了。
然而裴照似乎与他心有灵犀,一句话说出口,就将他蓄势待发的暴动扼杀了:“阿紫要成亲了,我得去给她把把关,见见她将来的夫君。”他一顿,牢牢望进周煜澜的眼里,神情认真,许下了个承诺,“我不是要离开,你放心。”
周煜澜做了个吞咽动作,而口中干涩,将喉咙弄得发痛,嗓音竟有些嘶哑:“我与你同去。”
裴照毫不意外:“好。”
第二日一早,周煜澜与裴照一起出了皇宫。
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