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孟峥:“接着讲你出客栈前没讲完的。”
孟峥应了一声:“右腿上的伤大概有两年,我摸到有些碎骨都已经变形了,就算拼也拼不全,所以要找材料填补。他的右手上有老茧,分布和三师弟相似,我猜他应当也曾是剑修。”
“为什么是剑修而不是剑士?”
“因为他虽然没有任何灵气在身,但没睡着前他有聚气和吐纳的动作。”
吴虞点头。
“另外,手上的伤应该比腿上更久,对方在挑断他的经脉后不仅长时间暴露伤口,还用过让伤口难以愈合的药,就像是在害怕留有任何长出经脉的可能。”孟峥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他脸上的伤倒是很奇怪。手上的伤是利器所为,结合他曾是剑修,我看凶器大概率是剑,可对方既然用剑了,为什么要换钝器剖他的脸呢?”
吴虞斗笠上的银链往孟峥偏了偏:“脸应当是他自己划的。”
孟峥沉思片刻后:“所以虽然伤口错杂,但五官实际并未受损,除了……他吃饭的时候吞咽有些困难,伤应当在喉咙,我看锦叶衣开出的药,前三包都是改了白师姐的方子,主要用来滋养,但刚才拆的第四包却是一剂能把人毒哑的狠药。”
吴虞拍了拍孟峥的头:“所以剩下的几包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应当有推断。”
“但我不敢开这样的药方,大有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惊险,如果要我开,我只敢开温养约两年的药方。”孟峥叹了口气:“且这些药量我不能拿捏。”
吴虞轻笑一声:“因此喉疾交给锦叶衣,腿伤交给你,脸上的给依慧。”
“那小师弟和弦玉呢?”孟峥问道。
“修鹀能力不够,还不能行医,弦玉……玄序身上没有弦玉擅长的。”吴虞叹了口气:“回去先找些修鹀旧衣给玄序凑合穿。”
孟峥咋舌:“不能新做么?相比起买药的钱咱们宗门也不差这点。”
“找修鹀前几年的衣裳。”吴虞叹了口气:“新做的他暂时不会收。你得让他觉得自己值四百万。”
孟峥忽然提起一口气:“所以锦叶衣从你这拿了四百万还塞了个人给你!”他看见吴虞斗笠上的银链甩向另一侧:“你不能这样!锦叶衣每年拿的用钱比师妹还多,偏偏师妹每年都能做些东西出来而他不能!”
吴虞给他顺气:“玄序自然是值的。你听过绛河宗吗?”
“没听过。”孟峥的回答干净利落。
“我也没听过。”
孟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您老什么时候换个人当家,我快气死了!”
吴虞拍了拍他的头:“不换,算账太烦了。我没听说过绛河宗,但我大约知道玄序是什么人。”
孟峥气得攥紧吴虞的衣袖:“您讲。”
“三年前妖界的邪修,自称血河尊者的那个,叛逃到人界,你们不是前脚追出去,后脚就听说血河尊者被一个剑修斩杀了?”吴虞拍着孟峥的背问道。
孟峥想起他到场时,虽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就连老山羊的尸骨都已经差不多烂完,现场却依旧留有让他心头一震的剑气。
与他而言那剑气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可见剑气的主人日后必成大业。
那时他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吴虞修真界有一个剑修的好苗子,或许能踏入仙门。
当时吴虞是怎么说的?
吴虞说的是——
“可惜了。”
那天孟峥给修鹀盛饭时也在想有些可惜,就算修鹀都快成半个师妹了,他总归也是不愿把修鹀送去仙门打杂的。
但孟峥在短暂的沉默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星明剑的剑主叫什么来着?”
吴虞的回答也一样干脆:“你没告诉我。你甚至忘了告诉我那把剑叫星明。你只记得我用你包包子的豆沙煮了糖水,让我连夜去给你买豆子。”
孟峥气得手都在抖:“你还好意思说,哪有人七月吃元宵的!你们不觉得热吗?你们下一次要干什么?十二月吃冰酪?”
吴虞没有回话,孟峥愣了一下:“你们,已经吃过了?你们冬天背着我吃冰酪!”
吴虞揽着他的肩膀走进店里:“老许,我来拿药。你炸的茨菇片也拿点,我这徒弟要被气死了。”
孟峥坐在玄序旁边闷不吭声地嚼着茨菇片,车里安静地有些诡异。
他们上车的时候玄序似乎是打算起身回到吴虞身边,但被孟峥挡住了也就作罢,留着吴虞坐在另一头。
车里只有孟峥嚼着茨菇片的声音,不久之后孟峥似乎也觉得有些没趣,对玄序说道:“你坐上来,我分你点。”
玄序依然是看向吴虞,吴虞对他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听孟峥的,于是玄序拍拍身上的灰坐到孟峥旁边。
孟峥把包着茨菇片的油纸摊到他腿上,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捏起一块看着比较厚实的,但那块茨菇片还是碎了。
吴虞似乎想说点什么,银链动了一下,但孟峥立刻转头:“到家前别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