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着一米高的网。
我用脚踢路边的石头,看能运送到多远的地方。如果它能跟我到家,那我就把它擦干净,收藏起来。如果不行,也就算了。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么些无聊的东西,事实上我也没有别的消遣可做。
突然君君开口跟我说:“待会儿绕个路,陪我去卫生所走一趟。”
我问他:“咋了,身体不舒服?”
君君低着头,他有时会露出有许多心事的模样。
“去找医生开点安眠药。”
“开那玩意干啥?睡不好?”
君君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是。多去几次,攒着,以后自杀的时候用。”
他这话可把我吓坏了,我连忙去拽他的手臂,缺乏创意地劝他:“别呀,诶呀,你别这样。”
我拽着他,急切地看他的表情。他看我着急,好像有点欣喜,总之那些神秘的心事消失了。
“你紧张啥,我开玩笑的。”
“切,哪有拿自杀开玩笑的。”我松开了他。
“我妈就老这么说,没见她啥时候真的死。”
危机解除。但这自杀啊死啊的话题让我很不舒服,身上像是趴了臭虫,急切地想要甩开:“就你爸那样,真够你妈受的。你要是不想在家呆,咱们俩就出去打工呗。”
“出去打工,说的容易。去哪儿?”
我想了想,附近有什么还像样的地方。不过,既然要走,那不如走得远远的。
“泸阳怎么样?我听人说那边发展不错。”
君君焦急了起来:“啊?那么远?我们去了干什么啊?”
“去了再看呗,在这里光是说有什么用。”我变得不耐烦。
我们接着往前走,泛着白光的水面被停留在了身后。
“你真带我去啊?”君君小声地问我。
我不敢做出承诺,也多少觉得烦:“什么我带你去,是咱俩一块儿去。你也是个大人了,怎么老想着谁带你这种好事。”
“噢。”他被我训斥之后,变得很沮丧,又低头不语了。
和君君说话,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烦躁。他性格有点黏糊,当他抓到你,就总往你的身边靠。偏偏我最烦有人缠着我,也看不起他像个狗皮膏药。
我继续踢着石头走路,君君在我前面走着。路过一处凸起,石头滴溜溜滚到了河边。我愤恨它命不好,不能跟我回家,只能明天换一颗再来试试喽。
正在我心烦的时候,君君又黏黏糊糊地开口了:“我今晚能不能睡你家啊?”
我立刻质问他:“你自己有家不回,老上我家干什么?”
“今天我爸他们哥几个聚会。喝多了就要闹事,我怕他们收拾我。”
我想了想他家的情况,的确是有事没事会揍他一顿,一群神经病。但我又在犹豫,帮了他这次,下次他会不会还要找上我。
“我就住一晚上,帮你写作业,好不好?你要是想,我还能给你操。”
“说什么呢你。”我急忙打断他,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把他的话听见了。好在周围只有风声,并没有人。
“行不行嘛?嗯?”他不依不饶地问我。我只好发着火回答他:“行行行,行了吧,追着问的,烦不烦。”
耳边的机器还在轰轰地运作着,透光的荧屏上,医生挂起了五六张x射线图,给我讲解说这里位移,那里成角,还有的地方不是骨头出问题,是内脏破了,局部出现肿胀。
还是我醒来时看到的医生。她留短发,烫着卷,年纪大约有五十上下,此刻给我讲解治疗方案,对我说住院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休息,肋骨自己长长就能好。注意饮食清淡,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另外性病方面,不要太担心,现在发现得早,还是一期,不严重。听医生的话,按时注射青霉素,还是有根治的希望。另外私生活方面别人都帮不到,要自己多注意,必须使用安全套,避免不安全性行为。
我问她:“我是一期,那一共几期啊?”
“总共是三期。每个人的症状都不一样,一期都是皮肤粘膜上的症状,大多数都没感觉,普通人很少留意的。到了二期三期就严重多了,对骨关节、神经方面都有损害。这个病传染性强,以后你跟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衣服、洗漱物品要单独放,洗澡的毛巾不要混着用,有条件的话最好分开使用卫生间马桶。”
我没有家人,不担心给人传染。我在心中默默念道,但没有说出口,我怕她可怜我。
“神经?神经损伤是说胡话那种吗?”
医生对我的询问露出吃惊的神色,好像在惊诧我还懂这些。
“一些人是有这样的症状的。像是焦虑、紧张等等的情绪反应,严重的会出现精神问题。像是说胡话,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老觉得有人要害他之类的情况,临床上都是有的。一般到了这个阶段就比较棘手了,并发症不好治,所以你可要抓紧机会,好好治疗。我们院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