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亲临宸王府已过三日,君琼向来起的晚,今日也不例外,临近巳时方起,唤婢女为他梳洗梳妆换衣,婢女端来一碗温过了的冰糖雪梨牛ru燕窝,他轻轻接过舀了一勺吃入,听见外头侍卫传报。
“殿下,宫内来的书信。”
“噢,搁去暖阁,本王待会再读。”
“殿下,前日清河大长公主府也递了信与请帖,您可要一并回了?”
君琼看了一眼那侍奉在旁的婢子,将手中的珐琅碗搁下,丝绸绢帕擦拭完薄唇,“再过一日就好,哥哥那封得先一步送去,不然他指不准又要来烦我。”
“是,奴婢明白了。”
君琼吩咐人在暖阁内点了鹅梨帐中香,烹了nai茶备好,他执笔题字,倒不是回皇帝和那表弟的信件。
“阿娘、父皇,见字如晤,近日宫中朝中一切都好,露儿身子一切无恙。”君琼加了很多大白话抒情,最后添上了一句问道他们二人何时回京,而后吹干墨迹,装入信封中,封上蜜蜡。
“好了,春芽,备好轿子,本王出去玩玩。”
“是,殿下。”
皮裘暖炉,冬日里君琼将其身躯裹得十分严实,巳时三刻,仪仗出了宸王府,三日前的大雪已停,路雪扫空,休沐日街上行人颇多,辇轿于东市驿馆停下,君琼被两位侍卫搀扶下了轿子。
君琼看到驿馆中装扮不甚似京中人士,“那是?”
陆柒低声道,“是漠北来的使臣,应是来京短住。”
“还有一月,便是二月二。”是他和哥哥的诞辰,算得上是新帝登基的第一个万寿。
那为首的使臣往君琼方向瞥了一眼,不同的瞳眸闪了一瞬,和身边同僚言了两句,直直走到君琼面前,行了漠北的礼数。
“臣参见宸王殿下。”
君琼点头,“漠北使臣远道而来竟知本王之名。”
“大楚宗室二龙,臣不敢不知。”他站起身,君琼看着他宽硕的身姿与略微晒黑的脸,又低下头,见送往江南的信件已打点妥当,他将雪狐抹额正了正,眉目敛起,“本王今日还有事,你”
“臣依布拉提。”
“嗯,退下吧。”
依布拉提看着那道裹入银狐皮袄的身影渐行渐远,回头对同僚道,“将献礼看好。”
“殿下,陛下赐的东西已全数送入王府库房了,陛下还拨了黄金百两当作您这月的零花,定是诚心求和的。”春芽是昔年照顾他和哥哥的大宫女,现下被他带在身边侍候,最近君珩明里暗里派眼线来他跟前吹风,君琼掰开一小瓣柑橘,送入口中,“那本王再过三日去见哥哥。”
春芽笑了笑,“是,奴婢明白。”
“回头再叫人买些沃柑和甘蔗,叫车夫转去西市。”君琼在车轿中打了个哈欠。
“是。”
西市酒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君琼带人上了天字间,见着了熟悉面孔。
“宸王金安。”
“无需多礼,坐吧。”
辅国公家的长子秦言澈风度翩翩,嗜酒又喜文书,但当年在重华宫崇文馆读书时每次课业都只能是做着老三,就算使出浑身解数,都抵不过君琼与君珩,他也算是个,同君琼一起长大的玩伴。
“点了几品这家新上的热锅,殿下可要尝尝?”他盛情邀请。
君琼长睫微颤一下,而后浅笑,“好啊。”
酒酿糟ru,热锅炙虾与黄鱼吊汤入胃,君琼喝完一碗又吩咐下人乘了一碗,他少食rou却喜用甜羹与鲜汤,补起身子的暖意,身边的婢女又为他布了清口的小菜,君琼吃下后净了口。
“不知这和丰楼火夫的厨艺比之宫内御厨如何?”秦言澈又喝了一樽酒。
“好,但亦有美中不足之处。”君琼向来嘴刁,“不谈这个,本王上月还未贺你得中举人。”
秦言澈眉宇挑起,“殿下还记着,还有来年乡试与会试,殿下到时可得好好恭贺微臣一番。”
“今日这餐本王已命人结了,往后叫辅国公莫要送人来王府。”君琼打断他的话,叫人为他披上披肩,转身下楼。
“世子,殿下是知道了大人干的些事了。”
“父亲办事明目张胆我有什么办法,”他又叫人添了一壶,“宸王殿下不喜欢有人插进他的身边,但陛下不也一样学着我们照做吗,就因为他是九五之尊?是他亲哥?”
“世子!世子!”旁边的小厮连忙摇醒他。
“我又没醉!去,着人回国公府将那些礼物再检查一遍备好,来年开春一并送入宸王府。”
“是,世子。”
君琼又在西市绕了一圈,施了两锭银子给沿路乞讨的伙计与乞丐,又去各处铺子查阅了番今年的米面与炭火标价,买了些新奇的珠宝首饰,最后才回了王府。
“春芽?”他朝外叫去,进来的却是碧月与碧云两个侍婢,“你们下去吧,叫陆柒与萧暮进来。”
她们应是退下,又二人进来,轻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