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嘟囔道:“就这还费了我们半下午功夫。”
邬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们,说了句:“等着。”便向后厨走去。
三水欢呼一声,知道马上有大餐可以吃了。
云朵正往嘴里送饺子,见邬铁去了后厨,终是叹了口气,搁下筷子,轻声说:“等着他一块儿吧。”
顾怀衍神色淡然地放下箸头。
邬铁很快做好四样菜端了出来,一份糖醋鲤鱼,一份呛腊rou,一份烧排骨,一份炒薇菜,三水算着时间热好饺子,同邬铁一起入了座。
邬铁的厨艺没得说,云朵和三水以前没少吃邬铁烧的菜,只是近来他太忙没时间下厨,三人也很久没像这样聚在一起了。
云朵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她暂时忘了先前的不快,她对邬铁始终是厌烦不起来的。
邬铁见她面色放缓,心里松了口气,待她吃饱停下箸头,从怀里掏了盒胭脂放到她面前,说了句:“送你的。”
云朵看到鎏金的胭脂盒,有一瞬眼睛亮亮的,但很快那点亮光便湮没了,她道了声谢。
三水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抽空瞄了一眼云朵收到的胭脂,接话道:“好像从未见过二小姐抹脂粉。”
云朵淡淡一笑,说道:“太麻烦了,我懒。”
邬铁皱眉说道:“送你了便拿来用。”他可不想自己费心挑选的礼物吃灰。
云朵把玩着胭脂盒笑而不语,哪个女子不爱打扮?可她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在山贼窝里涂脂抹粉,除非她疯了,她恨不得将自己捯饬成土拨鼠。
她见邬铁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她身上,知晓他在等她的回礼,便做出一副我生气但我不同你一般见识的表情,从荷包里掏出另一条刀穗丢给他,与三水那条款式相同,只是主色换成了银灰色,流苏接头处绕的是两圈赤色丝线。
邬铁握着刀穗,面有喜色,他嗜刀如命,云朵赠他刀穗莫不是有另一层含义?
三水却兜头泼他一盆凉水,鄙夷道:“二小姐你越来越不走心了,往年送的东西至少不重样,今年都懒得动脑子想了。”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那把倚在柱头上的刀,刀柄上新绑的刀穗一摇一晃的,邬铁觉得十分扎眼。
云朵眼见邬铁变了脸色,心里偷着乐:三水干得漂亮!
她就怕邬铁脑补太多,无论收到什么都会联想到旁的方面,不送也不合适,索性两人送成一样的,省的他多想。
外间响起稀稀拉拉的炮仗声,三水从仓库搬出先前准备好的烟花爆竹,其中有两个特别大的烟花还是他花大钱买来的,他怕烧了云上云朵会扒他的皮,便把两个大的搬去屋外,招呼邬铁随他一块儿点火。
两人走后,云朵和顾怀衍寻了个不会遮挡视野的位置坐定,云朵歪头看了顾怀衍一眼,见他抬头看着黛青色的夜空,似在等待烟花升空。
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中,踌躇片刻,才有些忐忑地递到他面前,轻声说:“送你的新正礼物。”
顾怀衍惊讶地看着云朵手里的东西,似乎没想过她会送他礼物,怔忪之后才伸手接过。
那是一个白玉镂雕的圆形香囊,玉是上好的羊脂玉,洁白莹润,周身镂刻着祥云纹样,坠着浅葱色丝绳打成的绦子,以红色珊瑚珠为饰。
这个香囊是云朵的旧物,原本被拐子抢走了,张彪强留她们时,她又从拐子手里要了回来,拐子不敢得罪擎苍寨未来的二小姐,虽不情愿还是给了。
云朵的本意其实是想送顾怀衍香料,她还记得上次两人被马蜂追赶落入陷阱时,她从他身上闻到了腊梅残留的香气,淡雅纯粹,与他气质相称,于是她将风干的腊梅花和鲜侧柏叶并上沉香碾在一起,制成了香料。
香料配好了却没有合适的容器,尺头好找,可惜她不会女红,绣不出Jing巧的纹样。
她想起随身携带的香囊早没了味道,只是出于习惯一直带着,索性拿来物尽其用,原本的丝绳因年头久远磨损严重,她便换上适合男子佩戴的颜色,认真打好绦子,看着同新的也相差无几。
顾怀衍将香囊凑近鼻尖嗅了嗅,侧柏叶弱化了腊梅花馥郁的香气,与沉香搭配的恰到好处,闻起来清雅通透,温润醇厚,身心似乎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顾怀衍凝视着云朵,寒潭一般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波光。制香需要耗费时日,这个香囊不是她收到丝帕后临时起意赠的回礼。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压抑着略微躁动的心跳,将万千思绪化作一句气韵悠长的:“多谢……”
云朵回望着他,眼神清亮,双颊绯红。
这一个月思念愈浓,她方才懂得何为情根深种,她上山多年不知不觉染了些匪气,较寻常闺阁女子胆子大些,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的是自己,索性剖开心意叫他知晓,早日做个决断。
云朵睫毛微动,朱唇轻启:“顾怀衍,我对你……”
“其实我……”顾怀衍几乎同时开口。
“